棠梨忍不住想摸耳朵。空隙裡,周停瞥見她通紅的耳朵,沒忍住笑了聲。纏繞在耳廓又低又輕的聲音讓棠梨耳朵更癢了,兩隻小耳朵很細微的顫了一下。她有點兒懊惱地拽了拽頭發,聲音小小的,又像裹了草莓糖,甜甜的稠稠的,“好了沒有呀?”“嗯?”太吵了,周停并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反倒湊得更近了一點點。呼吸靠近耳畔,棠梨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轉頭,“還沒有——”悶悶的碰撞聲打斷了後半句話。她皺着臉,捂住碰到的額角。“我看看。”語速稍稍有點快。周停沒想到她會突然轉過來,他剛扣好号碼牌擡頭,就跟她撞上了。他想都沒想就拉住她捂着額那隻手的手腕,拉開,在微微泛紅的額角上揉了一下。其實疼一下就過了,但這會兒棠梨覺得自己腦子像撞壞了一樣做不出什麼反應。額角的微紅是散了,可臉頰上卻又漾起了一片紅。隔了幾秒,棠梨緩過神來,小腦袋垂的低低的,“沒、沒事的。”周停收回手,看着小鹌鹑一般的棠梨,眼眸裡晃過一絲光,唇角揚起一點又很快抹平。他手覆上被撞到的下颚,不輕不重地“嘶”了聲。聽起來就跟很疼的樣子。棠梨飛快擡頭,臉上寫着擔心,“很疼嗎?”周停搖搖頭,帶着點笑,“不疼。”說是這麼說着,可他眉頭蹙起,手也依舊捂在哪裡。棠梨眼睫眨動,她咬咬唇,踮起腳,學着他剛才的動作拉開他手,看見他下巴那裡泛着點粉色。——也沒人知道到底是撞的,還是他自己硬揉摁出來的。棠梨臉頰鼓鼓,手指蜷了蜷,到底沒摸上去,隻是把手中帶着涼氣的礦泉水瓶鐵貼到他臉上,然後踮着腳尖湊過去一點,吹了吹又飛快地退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吹一下就不疼了!你再拿水涼一下呀。”周停眨了眨眼,神情裡藏着點懵。小孩子才吹氣吧,真是——太可愛了。他眼裡滲着笑意,在她滿眼關切裡接過水瓶。才要說話,旁邊就傳來了鹿辭的聲音。“梨梨!好了就快過來,要開始啦。”“嗯那。”棠梨應了聲,轉頭跟周停說,“我過去啦。”周停點點頭,想了想,在她要邁步的時候,擡手揉了揉她發頂,笑容裡揉碎了陽光,“加油。”那種微妙的感覺又來了。像所有的陽光一股腦的灌進她心裡,有無數片羽毛翩跹搖曳着撩得心癢癢。棠梨站在跑道上,還在走神。“棠梨。”旁邊有人叫她。轉頭就看到了陸霜夏。一身運動服的陸霜夏對她微笑,“好巧。”棠梨他們班3号跑道,抽到隔壁4号的就是陸霜夏所在的班級,正好兩個人都是第三棒。棠梨也禮貌地回給她笑容。“梨梨!加油!”鹿辭頗具穿透力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在跑道外,不知道從哪裡摸了個小紅旗拿着揮舞,笑眯眯地對着棠梨喊,“沖鴨!”她旁邊的謝越也跟着比了個加油的姿勢。周停倒是沒他們倆這麼活潑,眉眼淡淡的,透着溫和的笑意,薄唇動了動,很慢的比口型,“加油。”棠梨笑意沁到了眼底。本來還想說話的陸霜夏表情暗淡了下來,她捏着手看着周停,但對方卻一個眼神都沒給她,一直噙着笑對着棠梨。陸霜夏咬着唇,低垂下頭。高一那會兒,她跟周停在一個班。其實周停對她也沒什麼特殊的,這個人性子算不上好,對人都愛答不理的,沒什麼耐心。陸霜夏跟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還都是她主動去搭話。唯一一次的幫她,也隻是随手。那是在換座位,她抱的書太多,放到課桌上的時候上面幾本搖搖欲墜的落下來差點,眼看就要砸到前桌謝越的背,路過的周停伸了手,很随意地攔了一下,不等她道謝就走開了。好像沒哪裡好。但陸霜夏卻又說服不了自己放棄。在她的印象裡,他不該是這個模樣。第一次見他,是開學報道的時候。他身邊跟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大概是他妹妹的樣子。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說着話,他好看的眉眼裡滿是憊懶,似乎是聽不起了,他伸手摁在小姑娘頭頂,偏着頭,神色無奈。對方手舞足蹈的不知道說了什麼,周停笑了起來。他本來就很好看,眉目清俊,每一處線條都恰到好處,笑起來的時候宛如春風拂綠冰泉乍破,溫柔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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