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小心地将那封字條取下來,見上面寫道:&ldo;羽衣班攜《白骨傳》抵京,為我大昭盛世獻禮。&rdo;作者有話要說:一更=w=☆、黑雲木小喬那一嗓子好像好像一把遍地生根的草籽,一夕之間,仿佛到處都在傳唱那神神叨叨的白骨傳,事态發酵太快,乃至于臨時要禁已經來不及了,禁軍一時發了昏,聽見誰唱了,便當場抓人。可哪怕是戲子伶人之流,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抓,金陵素來有雅氣,文人騷客、達官貴人等常有結交名伶與名妓的舊風尚,禁衛剛一現身,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因趙淵近年來手腕強硬,沒有人敢公開質疑,私下裡的議論卻甚嚣塵上。趙淵當晚大怒,惱了手下這群不知何為欲蓋彌彰的混賬東西,将禁衛統領打了三十大闆,隔日朝堂露面,絕口不提禁軍抓人之事,隻十分真情流露地回憶了自己二十餘年的國恥家仇與卧薪嘗膽的,最後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猶記當年之恥,自臘月始,宮中已禁了鼓樂。衆人精們自然聞弦聲知雅意,下朝後回家紛紛通知各路相好,夜夜笙歌的金陵夜色突然便沉默了,祭祖大典前夜,透出一股詭異的安甯。又是個陰沉沉的寒天,周翡在金陵城中轉了個遍,沒找到霓裳夫人等人的蹤迹,傍晚又溜進了皇宮。她預料到謝允恐怕不能出宮了,還是去看了看他,本想問問《白骨傳》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發現謝允一反常态,早早歇下了,隻給她留了張字條,說是要陪着趙淵演完&ldo;立儲&rdo;這出戲,之後就能自由出宮帶她去玩了,叫她先回去。周翡捏着他的字條,湊在宮燈下燒了,在高高翹起的宮殿屋頂坐了一會,始終不見月色,她眼角突然無來由地跳了兩下,便縱身躍入夜色中,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而&ldo;早早歇下&rdo;的謝允突然在千重的床帳中睜開眼。借着一點微光,他看見自己身上又無端多出了不少大小創口,從手指尖開始,此時已經蔓延到了肩頭胸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缭繞在周身左右,仿佛昭示着這苟延殘喘的大限将至。剛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趙淵震怒,太醫們吓得險些集體上吊,但也實在無計可施,隻好按着刀劍外傷來處理他身上那些越來越多的血口子。謝允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仰面望向床帳,心裡懶洋洋地盤算着,趙淵聽了那出《白骨傳》,恐怕是睡不着了,他也夠可憐了,祭個祖而已,一方面擔心那突然冒出來的《白骨傳》有什麼陰謀攪局,一反面還得擔心他精心準備的&ldo;立儲&rdo;大戲沒開場,&ldo;儲君&rdo;本人就先裂成一幅破風筝。啧,操心恁多。這一夜,濕漉漉的金陵街角,一家尚未打烊的小酒樓一角還亮着燈。那裡有一個人做富商打扮的男子,長得心寬體胖,一個人占着兩個人的地方,正在慢吞吞地就着一杯淡酒撿小菜吃,十分悠哉。店小二哈欠連天地給他添酒,忽然,兩個中年男子順着酒樓的木樓梯上樓來,看打扮大約是這年輕富商的護衛之流。其中一個身形瘦高,臉上有幾道刀刻似的皺紋,乍一看平平無奇,店小二卻在碰到他眼神的瞬間就激靈一下吓醒了,手一哆嗦,酒都倒在了桌子上。那身形十分富态的富商見狀,便擺擺手道:&ldo;下去吧,沒有吩咐不必過來了。&rdo;店小二聞聽此言,如蒙大赦,吭都沒吭一聲,一溜煙跑了。&ldo;富商&rdo;這才道:&ldo;沈先生,童大人,請坐。&rdo;原來這正是曹甯一行。童開陽眯着眼掃了一眼那店小二逃離的方向,說道:&ldo;行腳幫的小崽子,武功不怎麼樣,人倒是乖覺得很。&rdo;&ldo;隻是被沈先生氣息所懾,不必介懷,&rdo;曹甯道,&ldo;如今金陵城中正是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咱們大隐于市,不算打人眼‐‐怎麼樣了?&rdo;&ldo;唱曲的沒了。&rdo;童開陽斟了兩杯酒,先恭恭敬敬地放了一杯在沈天樞面前,沈天樞卻不給他面子,接過杯子直接從打開的窗戶裡将酒倒了,自己兌了一杯白水。好在童開陽與他相識多年,早知姓沈的是什麼尿性,也沒當回事,反而一笑道:&ldo;大哥這是到了&lso;清水去雕飾&rso;、&lso;返璞歸真&rso;的境界了。&rdo;沈天樞沒搭理他這句馬屁,隻說道:&ldo;趙淵小兒要在明日祭祖大典上宣旨冊立他那短命的侄子為太子,你們不是說那小崽子中透骨青很多年了嗎,怎麼還沒死?廉貞果然是個死不足惜的廢物。&rdo;曹甯道:&ldo;趙淵就是看上了他這個侄子病病歪歪,才敢立其為太子,正好今日立儲,明天儲君就死了,他跟着假惺惺地哭一場,便算是&lso;還政&rso;未果,往後更是名正言順的皇帝。&rdo;童開陽奇道:&ldo;那趙明允不過是太子遺孤,又不是趙家冊封過的真太子,趙淵身為長輩,權宜之時接過玉玺,當了這皇帝,有什麼名不正言不順?&rdo;曹甯說道:&ldo;若不是趙淵一天到晚将&lso;還政&rso;二字挂在嘴邊,又要掩耳盜鈴地做什麼&lso;祭祖&rso;&lso;立儲&rso;的儀式,沒人說過他不正統。要我說,趙淵其人,可算是個當世的人物了,可不知為什麼,在提到一些事的時候他總是過分在意,乃至于有點失了分寸……說不定這裡頭還真有什麼你我不知道的貓膩。我瞧那位頂着化名好多年的&lso;謝兄&rso;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大概不想早早撒手人寰,不然何必在這節骨眼上弄出一個&lso;白骨傳&rso;?嘿嘿,南朝趙家,着實讓人浮想聯翩。&rdo;沈天樞在旁邊無動于衷地喝涼水,童開陽又道:&ldo;這叔叔侄子兩個也是有趣,互相都恨不能對方趕緊死,偏偏還要湊在一起演一出和睦立儲傳位,難不成将來太子不死,趙淵還真要傳位給他麼?&rdo;沈天樞冷哼道:&ldo;扯這些沒用的做什麼,我就想知道,我要是真取了趙淵小兒的項上人頭,豈不是便宜了那病鬼?&rdo;&ldo;便宜他?&rdo;曹甯笑道,&ldo;沈先生,我&lso;失蹤&rso;這麼久,手中兵權都便宜了我那皇兄呢,結果怎樣?&rdo;童開陽忙道:&ldo;願聞其詳。&rdo;&ldo;南方新舊兩黨從前朝鬥到現如今,王都都給他們鬥丢了一回,眼下東風方才壓過西風。周存知道自己根基不穩,從不肯代表新黨,将自己放在馬前卒的位置上沖鋒陷陣,這會更是幹脆在前線鞭長莫及,趙淵但凡有點什麼意外,那位殿下……&rdo;曹甯搖搖頭,笑道:&ldo;他若是真有在金陵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強行彈壓衆人的魄力,當年怎會被他皇叔暗算到那種地步?皇帝早就換個人當了。眼下的局面,對趙淵來說是一動不如一靜,對咱們來說則正好相反,越是渾水,就越容易摸魚,我的人手還在軍中,召集起來不過一兩封信的事,隻要足夠亂,咱們未必不能翻盤。&rdo;童開陽何等機敏,自然聽得出這個&ldo;咱們&rdo;指的并不是北朝,而是曹甯自己。這故事大抵是這樣的:北帝無能,嫉恨兄弟,導緻前線兵敗,自己最好也灰頭土臉地死在南人複國的鐵蹄之下。反倒是慘遭陷害後流落民間的端王爺劍走偏鋒,帶着兩大高手,使一招釜底抽薪,徹底攪混南北的水,隻要周旋得當,還能東山再起。到時候,沒有人會記得他是賤婢妓子所出,沒有人會記得曹仲昆那偏心偏到東海岸邊的遺诏。童開陽低聲道:&ldo;那邊少不得向殿下讨個擁立之功了。&rdo;曹甯輕輕一笑:&ldo;怎少得了二位……&rdo;他話沒說完,沈天樞便不耐煩聽了,将涼水一飲而盡,硬邦邦地打斷曹甯道:&ldo;我見舊主印,聽命于你,理所應當,隻是聽你差遣這一回,往後咱們兩不相欠,不必給我什麼功。&rdo;說完,他便自顧自地站了起來要走。這時,一陣可以放重的腳步聲從酒樓下羊腸似的街道上傳來。沈天樞不知為什麼,循着那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泛着水光的青石闆那一頭,一個年輕女子提着一盞紙燈籠緩緩走過來,她身形纖秀,與滿街的江南女子沒什麼分别,穿着時下流行的溫婉長裙。她低着頭,走得并不快,徑直來到了一家做胭脂水粉生意的鋪子後門,等門的家人大概是聽見了腳步聲,早早地開門等她,教訓了晚歸的女孩幾句,女孩默不作聲,将燈籠挂在門口,随後&ldo;吱呀&rdo;一聲,家人重重地伸手合上了門扉。直到人影消失不見,沈天樞才十分不明所以地收回視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盯着一個不知是俊是醜的小丫頭看。然後他也不管曹甯和童開陽的臉色,轉身自顧自地便走了。沈天樞沒看見,他剛一離開窗口,那扇關上的門扉便又打開了。周翡十分警覺地在門縫出四下探看。旁邊暗樁的人操着一口被當地人同化的軟語問道:&ldo;怎麼,有人?&rdo;周翡遲疑着搖搖頭,她方才無端一陣毛骨悚然,今日是去宮裡找謝允才沒帶刀,否則那會指不定就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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