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江湖騙子滿街亂跑,外人就不知道了。吳楚楚将後面那句話咽回去了,她覺得周翡的臉色有點難看,便說道:&ldo;端王放着錦衣玉食的金陵不去,一個人在外面風餐露宿的,必定也是有什麼苦衷,未曾言明身份也是自然……阿翡,你是不是生氣了?&rdo;周翡的心情十分一言難盡,說不上生氣,隻是太震驚了,她對端王還是懿德太子沒什麼太明确的概念,華容的縣官她還能有一點真實感,那些個王公貴族,她基本過耳就忘了‐‐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周翡方才還在緊張地琢磨着萬一來的人真是那什麼活人死人山的青龍主,怎麼把這一幫廢物都全須全尾地保下來,這會又猝不及防地灌了一耳朵前朝舊事,覺得自己就像一條奮力遊泳的魚,分明正在沖擊風浪,沖到一半,河溝突然幹了,周圍來了一幫走獸,讓她站起來跟着跑。周翡低頭看了一眼手上這把新弄來的長刀,說道:&ldo;那倒也沒有……&rdo;就是差點把先太子遺孤捅成蜂窩。她想了一會,還是十分消化不良,便幹脆撂在一邊,抽出李瑾容寫給周以棠的信看了起來。李瑾容的信上廢話非常少,寒暄都沒幾句,周翡看了,懷疑他們倆肯定是時常通信,才能這麼言簡意赅。李大當家寫這封信的時候,還不知道吳家隻剩下吳楚楚一個人了,信裡對周以棠說,她思量再三,覺得四十八寨畢竟是個窮鄉僻壤之地的江湖門派,恐怕會有莽撞人沖撞了夫人小姐,實在不大方便,因此她已經修書一封給王老夫人,倘若迎到吳家人,便往南護送到聞煜将軍那裡,請周以棠代為照顧安排。後面又說,周翡李晟他們也随行其中,另外四十八寨中還有一些周以棠用慣的舊物,雖都不值錢,但不在身邊恐怕不方便,因此也托了人給他送去,幾個晚輩本就頑劣,這一趟出門恐怕連心也跑得野了,讓周以棠嚴厲一點,不要再像以前一樣慣着他們。周翡一目十行地看完,緩緩地皺起眉。吳楚楚問道:&ldo;怎麼?&rdo;&ldo;沒什麼,&rdo;周翡道,&ldo;我娘叫我轉道護送你去南邊。&rdo;吳楚楚&ldo;啊&rdo;了一聲,一雙眼睜得有些茫然的惶惑。周翡看了她一眼,承認李瑾容這麼安排似乎也有道理‐‐千金小姐就應該住在高門大院裡,出門有香車寶馬、進門有丫鬟婆子才對,四十八寨裡一幫師兄弟們整天除了比武就是鬥毆,也确實養不好這麼嬌嫩尊貴的花。可奇怪的是,李大當家早幹什麼去了?轉道往南的事,在他們出門的時候為什麼不說?還有讓人捎東西給周以棠……周以棠離家多少年了?哪怕斷胳膊斷腿都應該習慣義肢了,東西現在才想起送?雖說李瑾容确實算不上什麼賢妻良母,可也不至于粗枝大葉到這種地步吧?她抓着手中的刀柄在手上反複轉了幾次,起了個主意,想道:&ldo;不行,我得回家看看。&rdo;周翡打定了主意,沒有聲張,百無聊賴地聽吳楚楚說了一些路上的見聞,見聞煜那些親兵們很快将客棧打掃幹淨,乍一看,客棧簡直又恢複了之前的甯靜‐‐除了原先的住客都紛紛離開了。這一場大鬧,從早一直亂到了正午,謝允一直也沒露面,整個二樓都站滿了聞煜的親兵,言明不必伺候,客棧裡沒有客人好招呼,小夥計已經退到後堂去了,花掌櫃臉色好了一些,紀雲沉就像個真正的廚子,去廚房炒了幾個小菜,給幾個各自心事重重的人端上桌,又重新泡了茶,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他轉頭對那小白臉說道:&ldo;阿沛,我請花兄解開你雙手的穴道,來吃些東西吧。&rdo;花掌櫃依言用碩果僅存的手指一彈,解開了小白臉上身的穴道。小白臉冷笑道:&ldo;我這碗裡的耗子藥都放好了?&rdo;紀雲沉二話沒說,端起他面前的飯菜,自己吃了一口,然後沉默地在他面前放好。小白臉哼了一聲,倒也能屈能伸,低頭扒了起來。周翡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心道:&ldo;這小子方才甯可被割舌頭打臉也不肯服軟,怎麼這會給口吃的又老實了?餓瘋了?還是又憋了什麼壞注意?&rdo;随即,她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因為她發現自己想的事越來越多了,幾乎到了有點蛛絲馬迹就忍不住琢磨一下的地步,也不知道自己是變得&ldo;明察秋毫&rdo;了,還是&ldo;一驚一乍&rdo;了。兵荒馬亂是一天,太太平平也是一天,誰也不比誰短長到哪去,夜幕降臨的時候,周翡早早地把吳楚楚趕去休息,自己回房轉了兩圈,又把李瑾容的信拿出來看了一遍,心想:&ldo;我娘讓王老夫人把吳家人托付給聞将軍,現在既然聞将軍已經在這了,那我也算完成囑托了。&rdo;這麼一琢磨,她就心安理得了,三下五除二塗了一封信,壓在茶杯底下,自覺不算不告而别,然後周翡将自己随身的東西一卷,扛起長刀,便悄無聲息地鑽了出去。☆、夜奔結果周翡鑽出來隻看了一眼,就縮回去了‐‐聞煜大半夜不睡覺,看賊似的坐在她平時愛坐的窗口附近,正在自斟自飲,空蕩蕩的客棧裡燈火通明,上上下下好幾個親兵輪班轉。她再一推開窗戶,隻見往日早早靜谧下來的長街格外熱鬧,挑燈的兵将一群地沿街巡視,把小小一家客棧包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簡直有點插翅難飛的意思。周翡撐着下巴,在夜色中凝神想了想,認為自己沒必要自作多情,聞将軍防的賊肯定是好不容易捉到的那位行為不端的王爺,自己要走,他不見得會攔,實在不必這麼鬼鬼祟祟,大大方方地推門出去就行了。&ldo;倘若他狗拿耗子,連我一起攔……&rdo;周翡略微回憶了一下當年聞煜打掉她刀鞘的那一掌‐‐她承認,那時候聞煜确實比自己厲害,至于現在麼?周翡将長刀在手腕間轉了一圈,心道:&ldo;倒可以來試試。&rdo;就在她打算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光明正大地告辭的時候,旁邊一間房的窗戶突然給人推開了一條小縫。客棧的木頭窗戶框年久失修,發出了細細的&ldo;吱呀&rdo;一聲,周翡側頭去看,等了半天沒等到下一個動靜,還以為是風吹的,正要離開,那窗戶縫裡突然飛出了一個小東西。周翡忙側頭躲開,定睛一看,不是暗器,是隔壁彈進來一塊紙團疊成的&ldo;菱角&rdo;,正落在她的窗邊。隔壁住的是謝允,周翡不知道他又作了個什麼妖,疑惑地拆開一看,隻見裡面分别用正楷、行草以及隸書三種字寫了一長串&ldo;救命&rdo;,白紙黑字間都能聽見他嗷嗷慘叫的心聲。周翡白天沒回過神來,這會夜深人靜了,才有機會細想這件事。&ldo;端王&rdo;這封号,一聽就讓人覺得還挺值錢的,此人化名&ldo;謝允&rdo;,四處招搖撞騙,還離家不歸……周翡自動把謝允和李晟歸到了一路貨色裡。理智地想一想,讓他回&ldo;家&rdo;也不是要害他,就謝允這種三腳貓還自以為&ldo;夠用&rdo;的功夫,整天在兵荒馬亂的世道中四處亂竄,活蹦亂跳到現在,實在是祖墳上冒青煙。周翡冷漠地心說:&ldo;愛莫能助。&rdo;她擡手便要關上窗戶,剛關了一半,隔壁就急了,從打開的窗戶縫裡傳出了一聲捏着嗓子的貓叫,尾音顫顫巍巍的,足以以假亂真。周翡:&ldo;……&rdo;臉呢?周翡探出頭,往四下看了看,見這會四下人不多,便沖隔壁小聲道:&ldo;你幹……端王殿下,你在搗的什麼鬼?&rdo;謝允一唱三歎地&ldo;喵&rdo;了一聲後,将窗戶縫推大了一點,露出半雙手,以十分正宗的要飯姿勢沖周翡作了作揖。周翡翻了個白眼,果斷将窗戶甩上了。突然,長街盡頭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鑼聲,&ldo;铛&rdo;一聲,傳出去老遠,在山間來回響,砸得人心頭一跳。周翡忙往窗外望去,隻見霧氣昭昭的長街上,除了聞煜巡夜的親兵外,多了約莫有七八個人,先開始是幾條影子,眨一下眼,那些人便近了不少,再眨一下眼,這幾個人竟然已經鬧鬼似的到了客棧下面,這幾個人個個包得嚴嚴實實,從樓上看,帽頂到衣衫,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走在最前頭的人手裡拎着一面銅鑼,無視周圍已經戒備起來的官兵,在客棧門口,振臂一錘,又将那銅鑼&ldo;铛铛&rdo;敲響了兩次。周翡耳邊一炸,一時竟然有點暈。隻聽隔壁低聲道:&ldo;三更鑼?&rdo;周翡蓦地一偏頭,隻見謝允衣衫整潔地靠在隔壁窗邊。謝允伸手點了點她:&ldo;我算認識你了。&rdo;周翡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合适,便幹脆省了,直接問道:&ldo;三更鑼是什麼?&rdo;&ldo;是……&rdo;謝允剛說了一個字,一掀眼皮,掃了周翡一眼,&ldo;就不告訴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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