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力多做解釋,顫着聲問:“他呢?”薊莨也沒再多問,在他看來,洛漓來的正是時候。她跟着他走向主營帳,一路上遇到的士兵一個個都喪着臉,全然沒有打了勝仗的歡欣雀躍,這令她越發不安。“公主來了便好,主上他……”薊莨神色黯然地将她請進營帳,“一直惦念着您呢。”洛漓渾身僵硬着走進去,當看到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時,連日來的擔憂和驚懼終于将她壓垮了。她不顧形象地沖過去,在榻邊失聲痛哭。薊莨見狀,默默退了出去。君琰的确傷得極重,臉上沒有一丁點血色,嘴裡還不停地呢喃着什麼。她輕輕地用自己的手裹住他的,一個勁兒地說着對不起,滾燙的淚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顫動了一下。她沒有察覺到這一微小的動作。之後的日子,除了沐浴,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他,可他卻一直沒有蘇醒的迹象。王令催促着君琰回朝,大軍雖然走走停停,諸多耽擱,仍是在一月後于城外五十裡紮營了。這意味着,洛漓該走了。君琰的傷口已幾近愈合,雖然他還沒醒,可也不需要她照顧了。離别前夕,洛漓坐在榻邊,借着微黃的油燈細細端詳着那副早已銘刻在心上的面容,輕聲傾訴着那些無法說給他聽的話。“事到如今,你一定更恨我父王了吧。你都不知道這一個月我過得有多煎熬。我既盼着你醒,又希望你繼續昏迷。我怕你一醒過來,就會趕我走,我怕你用那種仇恨的目光看我。”她緩緩俯下身子,側臉緊貼他的胸膛,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可是阿琰,明知道接下來事态會如何發展,我仍是不後悔。”如今的局面,她愛的人和她的家人之間注定是不死不休。她不知道為什麼薊莨這麼信任她,但這一個月來她确實是有絕佳的機會殺了君琰,隻是她從沒想過這麼幹。“你早晚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求你,放過我的家人。這兩年父王的身子大不如前,王兄亦無你這般的經天緯地之才,他們對你構不成威脅的。”他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地傳進她耳中,一下一下地敲在她心上。她直起身子,纖細的手指滑過他英挺的眉,而後身體緩緩前傾,在他的唇上淺淺印上一吻。“你要快點兒好起來,我……走了。”洛漓回了王宮,如走時那般悄無聲息,仿佛她從未離開過。父王和王兄沒有質問她去了何處,她也不再見任何人,整天把自己鎖在寝宮作畫,練劍,還有,聽那些關于君琰的消息。他如今戰功赫赫,承了父親的爵位,成了真正的焱王。焱王府也已重新修繕,重現往日輝煌。偶有幾回,君琰進宮議事,洛漓總會在檐廊下等着,盼着能看他一眼。可真正見到時,他也隻是見完禮便漠然離開,絲毫沒有與她多言的意思,就像陌生人一樣。她每次都安慰自己:這樣很好,雖然疼,但至少相安無事。即便這樣的自我催眠無法治愈她心上的傷,也無法緩和她心裡的痛。平靜的日子僅僅維持了兩年。嘉德二十六年六月,王上毫無征兆地暴斃;同年九月,焱王逼宮,冒天下之大不韪撥亂反正,承襲大涼國君之位。故人洛漓從夢中驚醒時,剛過醜時。抱膝坐在床頭,透過紅木雕花的窗棂,她還能望見夜空中那彎淺淺的月牙。即便這間屋子裡的擺設裝飾與從前的刃羽閣别無二緻,她還是找不到曾經的那份歸屬感,總是噩夢連連,夜不能寐。她的家沒了,三年前,被她親手燒毀的。那漫天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燃盡了她青春年少最美的韶華,将當初那個天真得有些可笑的她焚成了灰燼。君琰沒有大動幹戈地重建王宮,仍舊住在焱王府,同時将她安頓在心梧院。洛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留下來,或許是怕死,或許是因為茫然,又或者,是為着心中的那份執着與不甘。她做了他三年的暗衛,執行了上百次的任務,從前嬌貴的身體留下了滿身傷疤,可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又做噩夢了?”一道陰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窗外。“嗯。”洛漓點了點頭,看着窗外颀長的身影,月光清寒,更襯得他神色涼薄淡漠,仿佛谪仙人一般超凡出塵。“三年了,還沒習慣嗎?”君琰望着夜空中漸漸西移的銀鈎,“夢到了什麼?”她順着他的視線仰頭:“一些往事,那些,回不去的從前。”“後悔嗎?”他将目光轉移到她的眼中,“當初沒有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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