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壇子拿在沈夏蓮略顯稚嫩的小手上,一點都不沉。三分錢一勾,能有多少酒,倒到碗裡,也就将将一碗酒。隻要沈夏蓮自己别摔了,這酒也摔不了。
"謝謝陳大娘,這是錢。"沈夏蓮把三分錢的毛票放到櫃台上。"沈大叔,陳大娘,我先走了,回見。"
"诶,去吧,路上小心。"沈大明回着話,轉頭對自個兒媳婦說,"沈立民家這個小女兒,倒是一直都挺孝順懂事的,又有禮貌,沈立民可真有福氣。就是比國強大了一歲。"
陳丹紅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拿起一顆茴香豆丢過去,"國強才10歲,你想什麼呢!"
伸頭用嘴接住丢過來的茴香豆,沈大明笑笑,"這不就是這麼一說嘛。"
"她家就沈大山一個兒子,陳水花也潑辣的很,到時候估計也幫襯不到她什麼……"陳丹紅沒有再往下說,又有客人進來了,隻是微微瞪了沈大明一眼,沈大明接收到眼神,兀自管自己低頭吃豆去了。
小賣鋪離家裡沒多遠,不一會就快到家了,沈夏蓮心情微微有點激動。早上起的匆忙,并沒有仔細打量這個她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又略帶陌生的地方,也沒怎麼跟家裡人過多接觸。畢竟現在的她雖然外殼是11歲,内裡卻裝着51歲的靈魂。讓她裝嫩扮可愛,她真的做不到啊。
"太爺爺"沈夏蓮走到大門口,見沈如是坐在那曬着夕陽,便打了聲招呼,"快吃飯了,您還是進去坐着吧,這會外面還有點冷,您小心着涼。"
"诶,我知道,我知道。"沈如是眯着眼睛笑着看沈夏蓮。老爺子坐在一把竹椅上,竹椅不大,他坐在上面卻也不嫌小。歲月本就把他的脊梁壓彎了一些,身量也縮水了,坐在那,像是縮成了一團窩在椅子,顯得又瘦又小。頭發稀稀拉拉的全都白了,嘴角下巴都沒有一根胡髭,模樣倒像是個一團和氣的老太太。
"你爹也剛回來,你把酒去給他倒出來,我這就進來了。诶,好嘞。"
沈夏蓮走進堂屋,沈立民和沈大山已經放好了鋤具,在洗手了。現在是三月,正好是早稻種植的時間。沈家人多,分的地也不少,壯勞力卻不多,能下地的除了兩個男人,也就王小芬和陳水花了。大閨女二閨女已經出嫁了,老三去當老師了,老四小夏今年也才17,割豬草,撿柴火,喂雞鴨都是她的活,王小芬家裡的活都忙不完。真的下地的,也就兩男一女,農忙的時候簡直不把自己當人,前幾天他們都是從天沒亮忙到天黑外面看不見了才回來的。今天地裡理得差不多了,就趕在晚飯點回來了。
沈夏蓮進入廚房,把酒壇放在大竈邊上的小竈上溫着。這時候的農村廚房還是傳統的大竈,下面燒着柴火,上面一個巨大的鐵鍋,燒十個人的飯都不在話下。邊上還有兩個小竈,很深,裡面會一直有水燒着,打開蓋子就可以盛出來,用來燒粥刷鍋都很方便。沈家夥食沒那麼好,除了農忙時給吃幹點,平時基本都是稀飯。沈夏蓮已經看見了鍋裡的紅薯粥,邊上還放着兩個盤子,一盤炒青菜,一盤煮玉米。玉米是給三個勞動力吃的。青菜大家可以配着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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