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母妃這才覺出我與南宮絕的友好,許是釋然我與南宮絕冰釋前嫌,許是因為雲娘的笑語在這個大哥成親的好日子也做笑起來,父王召過我,慈愛地抱我在膝,笑道:“父王就一個寶貝女兒,不疼你疼誰?”父王膝下隻有三子一女,倒是均為母妃所出。父王安慰笑道:“你不讨厭你絕哥哥了,父王甚是慰藉。”“父王為官操勞國事,明月理應為父王少添些煩憂。”我看着南宮絕,沉吟笑道:“絕哥哥真是很好呢,今兒早上還特地過來明月小築接我。”南宮絕自知我明裡言及他之‘好’,實際與他争鋒相對,對視我的目光,冷意一掠而過,衆人當前,又不得不做出溫文的模樣,含笑‘提醒’道:“是王爺愛惜明月,化解明月對我的‘誤會’,使我前往的。”我一副不知道的樣子,看着父王,打着千兒道:“呀,是父王讓他來與我和解的呀!”“是啊。”父王寵溺地捏捏我粉嫩的小臉蛋,惹的我耐不住癢輕笑。父王教誨道:“絕兒比你長幾歲,你的哥哥們中,他的功課又最好,父王還使絕兒閑暇時督促你學習。”我看着南宮絕,寬宏大量地笑道:“我知道,我一定會和絕哥哥好好相處的。”—喜堂裡,父王母妃端坐上首,大哥和新嫂子拜堂成親,二哥抱着我看着,南宮絕和三哥站在一處,不時注視着我。然後禮畢,見二哥喝酒去了,我落了單,踱步過來我面前,與我并立一處看着前方賓客,面容上是挑不出差錯的微笑,聲音卻冷若千尺寒冰:“明月,你算計我!”大庭廣衆之下,我偏頭笑道:“我有嗎?絕哥哥你是在說我嗎?”“你……”臉龐上戴着的那張溫文親善的面具乍然龜裂開來,從龜裂開的縫隙間,隐隐可見其間的兇殘暴戾,這個天使般淨美的少年,勿庸置疑有着一顆嗜血夜叉心。雖是還擊“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父王還在耐心慈愛地與我講解,而偎依在父王懷中的我,接收着南宮絕鋒利的眼神,嘴角抿出一絲得色。讓我失望的是,父王并沒因此懲處南宮絕,甚至似沒有由‘狼子野心’聯想到南宮絕的身上去,臨離去時,還親自扶起南宮絕,待南宮絕,父王依舊是那個情深義重的義父,也依然讓南宮絕閑暇時指導我功課。但南宮絕萬萬不敢再指點我功課了,自秦始皇焚書坑儒始,由文字惹起的禍端就不在少數,今日我以‘狼子野心’去提點父王,明日我會不會又以‘引狼入室’、‘養虎為患’、‘禍起蕭牆’、‘忍辱負重’……這一類的詞去與父王辯說呢?父王又不愚蠢,一次不以為意,兩次不以為意,三次呢,四次呢?為了避免教授我功課,也為了消釋父王的戒心,翌日南宮絕就‘病’倒了,他臉色蠟黃地睡在塌上,卧床不起,奄奄一息的樣子。父王母妃、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和我一起去他的居處探望他,父王他們見到他那副樣子都相信,都以為他病的很嚴重,可我就是不相信。是而與父王等人一起出了他的内寝,我又折轉了回來。他似知道我會殺個回馬槍,且等着我,見我回轉來,非但無一絲驚異,還無一絲畏懼,一點也不怕我告發他的樣子。他的臉色因為精心僞飾,仍舊顯得蠟黃,但那臉上的得色,眼中神采奕奕的笑意,哪有半點重病萎靡的樣子?本來睡在床上的他,這一刻歪斜着坐着,他擡頭看了我一眼,又專心緻志撫摩着他掌心上的一團。他的掌心上,白絨絨的一團絨毛,蜷縮着,恬然地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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