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繁那“買”了藥丸之後,荀玉卿便立刻回了客棧。房内點着燈,秦雁還未睡下,隻是坐在桌邊等着荀玉卿,柴小木的傷已經換了藥與紗布,桌上有幾個蓋牢的碗,想來他們已經吃過飯了。這村子雖然繁華,但店家卻吝啬的很,隻放了一兩盞蠟燭,燭火不太明亮,這會兒天黑了,月光雖然亮,可也都被窗子擋住了,因而屋内隻有黯淡的燈火閃爍。荀玉卿将門合上,把頭發一挽,微微笑道:“你怎麼不去休息,是在等我麼?”秦雁便輕輕應了一聲,淡淡道:“你下午便出去了,我有些擔心你。”荀玉卿邊聽他說話,邊去瞧柴小木的傷勢,便又道,“你不要憂心,我已經幫小木換過藥了,他今日精神好得多了,自己吃了兩碗飯,剛剛睡下了。”“……”荀玉卿隻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麼塞住了一樣,過了許久才勉強笑道,“我本該留下來的……”秦雁卻搖了搖頭,仍是極溫文儒雅的笑意:“你出去做事,自是有你的考量。沒遇見你前,我還不是一般照顧小木,你不必自責在意。”他将碗翻了開來,菜竟還冒着熱氣,翻到最後一個,是幾個白面饅頭,“都到這個時辰了,想必你也餓了,我給你留了菜,你将就吃一吃吧。”雖說是将就,但這幾大碗菜,卻是幹幹淨淨,一筷子也沒有動過的,香氣從熱騰騰的霧裡冒出來,直直鑽進荀玉卿的鼻子裡。荀玉卿應了聲,去洗了手,便拉開闆凳坐了下來,抽了雙筷子夾了些菜,又拿過饅頭慢慢吃起晚飯來。秦雁仔細的瞧了瞧他的神色,問道:“是不是吃不習慣,你要吃米飯麼?我去樓下給你盛。”“沒事。”荀玉卿勉強動了動臉頰上的肌肉,微微笑道,“我吃得來,不要麻煩了。”他嚼動着饅頭,跟熱菜不一樣,饅頭已有些發冷了,面皮就有些硬,咬在口中被唾液慢慢化開,竟有些味同嚼蠟般的發幹。菜卻很新鮮,荀玉卿用筷子撥了撥菜葉,發現下面還藏着些肉,便夾出塊來吃了,低聲問道:“這是什麼肉?”“獐子肉。”秦雁打趣笑道,“老闆炒野味的手藝倒是配得上他開店的脾氣。”荀玉卿想起那個肥頭大耳,常年不高興,活像張飛轉世的店老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道:“有能耐的人,總歸是有點脾氣的。”他瞧了瞧筷子上的獐子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隻可惜了,肉還沒有脾氣大。”“要是這肉有店老闆脾氣的一半大,那這獐子豈不是成精了。”秦雁緩緩的将目光挪到了荀玉卿的笑臉上,目光比燭火還要溫暖。他并沒有問荀玉卿去做了什麼,也沒有問整個下午去了哪裡,仿佛荀玉卿隻是去了該去的地方,做了應當做的事。哪怕秦雁全然不知那是什麼。他們兩人又說了些極簡單的瑣碎話,荀玉卿配着饅頭與那些地方土菜度過了再普通不過的一頓晚飯,然後将碗重新蓋了回去,把手擦了擦,從懷中掏出一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絲帕來放在桌子上。“這是什麼?”秦雁問道,他的好奇心總是恰到好處,不那麼多,也不會全然沒有,點到為止。荀玉卿将絲帕打了開來,露出裡頭的藥丸來,聲音不知不覺也随着昏暗的燈火變得溫柔跟寬慰了起來:“這是去瘴氣的藥,我們明日服下了,便能進萬草谷去找鬼醫陸慈郎,隻要進了萬草谷,小木就有救了。”“那真是好極了。”秦雁微微笑道。其實縱然能進萬草谷,也未必能救柴小木。可秦雁當然不會說這麼煞風景的話,因為在他的心底深處,自然也是希望鬼醫陸慈郎能夠出手援救柴小木的,但是秦雁更清楚的是,陸慈郎不救柴小木的可能與願意出手相救的可能都差不了多少。生,或是死。這實在是個令人沉重的想法,若是秦雁沒那麼理智,他現下應當欣喜若狂的很,可偏生他就是這樣的理智冷靜,因此他更清楚這一路上,荀玉卿對柴小木所抱有的,那種并不明顯的愧疚感。就好像,就好像柴小木的傷全是因他而起,若是治不好,他簡直要愧疚終生了一般。這種愧疚感就好像一條人命一樣的壓在荀玉卿的身上,叫他日日夜夜不得心安。但這本也就是一條人命。秦雁知道他心裡煎熬,雖不知為何如此,但倒也不會刻意詢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難以啟齒的心事,要是想說,自然也不需要旁人來問。秦雁既然不會逼問荀玉卿,自然,現在也不會将不好的那個猜測說出。因此,秦雁隻是又微微笑了笑,他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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