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骞一向話少,不動則已,一動往往驚人。魏常平明人不說暗話,做着說客,希望楚骞不要把高士程之前的話往心上放,希望他能夠寬宏大量,楚骞則說,高士程并沒有得罪他,而即使高士程得罪了他,他也一直是一個從無私心的人,不會因為四人恩怨而做出什麼不當的行為。魏常平知道楚骞這樣說,其實就是還在介意這件事,又說了很多關系親近的話,但楚骞并沒有松口。魏常平和他挂了電話之後,他轉頭就給高士程打了電話,說了楚骞油鹽不進的事。高士程說:&ldo;楚老爺子已經退了,而且身體又不好,楚未沒有從政,楚家二房,早就不成氣候,我們難道怕了他們。&rdo;魏常平說:&ldo;你這話也就是說說,楚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從之前的楚老那一代起,楚家積累了多少人脈啊,據說現在最上面的那位,都曾經在楚老面前受過教呢,楚家現在不顯山露水,即使是我,也得罪不起。你看看楚骞,這些年來,做事正是滴水不漏,官做到他那個位置,每天擠公交車的有幾個,可見他的心有多大。&rdo;高士程說:&ldo;既然他的心這麼大,他還敢把我之前的事抖出來啊。&rdo;魏常平說:&ldo;我也是想不明白啊。他這人,讓人弄不懂。&rdo;但兩天後,兩人就稍稍懂了。高士程被秘密帶走,連魏常平也沒有打探到他的消息了。楚骞在和楚未談完話的第二天,就向上級提交了一份自查報告,裡面詳細介紹了二十年前,他如何被魏瞻平結交,并且被誘導在他的公司去兼職,之後建華集團卻涉嫌走私,他得知這件事後,就将自己收集到的走私材料拿去讓當時和他關系較近的經理柳霁前去秘密揭露了此事,後來建華集團走私案被立案,柳霁被人殺死,死後卻背了黑鍋,他因為之後要為政途着想,沒有站出來說話,但他在這二十年來,一直受此事的折磨,這些年來,一心為黨為人民,不曾再犯任何錯誤,但這并不能讓他的心好受一些,覺得對不起黨和人民的重托,所以,他檢舉自己。這份自查報告讓他的上司眉頭緊皺,因為楚骞正是上面人的心腹,而且以性命保護過對方,現在正是該他繼續發揮作用做事的時候,卻出這種事。楚骞被關了起來,再沒有回家,調查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最後這事被認定為高士程,也就是之前的魏瞻平有脅迫楚骞的可能性,楚骞以這種自查行為對抗對方的威脅。而在他做這件事前,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家人,包括妻子,隻向他上面的大領導稍稍提過。五月初,楚未回s城這一天,s城陽光明媚,而且少見地天空蔚藍,碧空如洗。柳箬親自開車到機場來接了他,而不是讓魯項前來。柳箬站在貴賓通道的外面,她的頭發長得很快,過年前剪的,現在已經長到肩膀下面了,她總算受不住小可的推銷,把頭發稍稍染了染,變成了深棕色,她化了淡妝,穿着一條酒紅色的連衣裙,半高跟鞋,手裡提着銀色的小包,靜靜站在那裡。她身上暖色調的衣裙并不能讓她的氣質從恬靜和冷清變得熱烈一些,楚未拖着箱子走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她,他當然知道,柳箬隻是在外面的時候才會這般知性中帶着恬靜,在家裡,她随便又随性,甚至不像個女人。周圍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多偷偷打量她,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柳箬對着他笑,這次楚未沒有上前将她抱住,他甚至想要對柳箬更加冷淡一些,但是,柳箬的笑容讓他沒有辦法對她表現出疏離,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說:&ldo;不忙嗎,專程來接我。&rdo;柳箬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眸光如秋水,顧盼而有情,&ldo;即使忙,難道你不高興我來接你嗎?&rdo;楚未因她這話心裡又高興又心酸,莫名地心酸。他笑着說:&ldo;你說我高興不高興。&rdo;柳箬笑着,眼睛不斷地看他,兩人前去地下停車場裡,柳箬看楚未興緻似乎不大高,就說:&ldo;把箱子給我提吧,你最近要照顧你爸爸,肯定累到了。&rdo;楚未真把箱子給她,看她提上後,他又搶了回來,說:&ldo;哪有讓老婆提箱子的道理。&rdo;柳箬說:&ldo;我和你,哪兒跟哪兒啊。&rdo;柳箬做别的事總是非常細心周到,但是每次在機場的地下停車場總是搞不清楚方向,總是忘記車被她停在哪裡了,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她對着楚未隻得歉意地傻笑:&ldo;下次再不會忘了。&rdo;楚未對着這樣的她,完全沒有抵抗力,坐上車後,本決定要疏遠給柳箬看的他,卻不由自主湊過去捧着她的臉親她。但他沒說&ldo;我每天都在想你。&rdo;柳箬被他親得滿臉發燒,總算把他推開,就說:&ldo;趕緊系上安全帶了。&rdo;這是柳箬的車,楚未道:&ldo;怎麼不開我的那輛邁巴赫呢。&rdo;柳箬愣了一下,發動車小心地開了出去,說:&ldo;要是被擦挂壞了,不是坑了保險公司嗎。&rdo;楚未又問:&ldo;你不是說你在我的那輛車裡裝了電磁屏蔽系統嘛,你不開來我看看。&rdo;柳箬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ldo;楚未,你聽聽,有沒有覺得你說話陰陽怪氣的。&rdo;楚未被噎了一句,說:&ldo;我好奇而已。&rdo;柳箬說:&ldo;你要去看,自己回去看就行了,我又還沒有拆掉。&rdo;又笑着問楚未:&ldo;你回你自己家,還是去我那裡。你那邊,打掃清潔的範大姐,每個星期都去打掃一回的。&rdo;楚未實在不知道,柳箬是本身就這麼沒心沒肺,還是她就有這麼強大的心理素質和這般好的演技,在策劃了那麼多事情後,能夠做到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說:&ldo;去你那裡吧,我之前同你說過,我大哥會和我說說他當年在建華集團知道的一些事,我正要告訴你呢。&rdo;&ldo;哦。&rdo;柳箬應着,沒有特别高興,也沒有激動,隻是很平常地一聲回答,好像她并不很期待。楚未說:&ldo;你怎麼不是很想聽的樣子。要從我大哥那裡撬出話來,可是不容易的。你知道嗎,他以前在國安做過。&rdo;柳箬說:&ldo;謝謝你了。但你過了這麼兩天才告訴我,可見大哥并沒有說什麼特别的話,不然你早就告訴我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着。我知道你不會故意讓我着急的。&rdo;楚未伸手摸了摸柳箬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說:&ldo;對啊,我哪裡會讓你故意着急。&rdo;柳箬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之後不再和楚未說笑,開始專注地開車,車在小區外面停下後,柳箬說:&ldo;你等一等,奶吧裡出了新品種的酸奶,很好吃的,我去買。&rdo;楚未坐在副座上,看着柳箬下車進了奶吧,陽光映在她高挑的曲線畢露的窈窕身姿上,她就像一朵悠然開放的花一般,不需要人欣賞,她也自在地盛放着,她的身周都是她散發出的幽香,似乎空氣和陽光也因為她而不一樣。楚未在心裡想,隻要看着她,就足以讓他一生沉迷,她對他笑,就足以讓他為她抛掉所有了。但是,她這樣孤清地,看似和他親密,又決然地把他阻擋在她的世界之外的行為,依然讓他非常心痛和難受,這種心痛和難受,他從出生都沒有遇到過,這讓他覺得心髒在被什麼東西撕扯着,痛,又纏綿,毫不幹脆。柳箬回到了車裡,要是往常,她一定将買的兩盒酸奶遞給楚未,讓他拿着,但她這次将酸奶放在了車前面的台子上,然後對楚未客氣地說:&ldo;買的人太多,排隊結賬,讓你久等了。&rdo;楚未看着她笑,沒有應。回了家,柳箬将酸奶放在茶幾上,問楚未:&ldo;你要先洗個澡嗎?&rdo;楚未說:&ldo;不用了,現在又不是上床的時間。&rdo;這個&ldo;上床&rdo;,當然不是指上床休息,再說,他的語氣裡帶着讓人難以忍受的不舒服感。柳箬因為他這話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的明亮的眼睛,變得更加幽黑,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光芒漸漸離開,就變得更深。柳箬深吸了口氣,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ldo;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rdo;楚未見柳箬那勉強扯出來的笑臉,心裡就更難受了,他簡直覺得這個身體不是他的,而且這裡也不是他熟悉的柳箬的溫馨的家,而是一方他從不曾涉足的地獄,他聽自己說:&ldo;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就是想問你,你這一直以來,到底是把我當什麼的呢,你真的愛我嗎,還是隻是為了利用我,勉強自己,甚至勉強你和我上床。&rdo;柳箬嘴唇動了動,神情些許恍惚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她才發出了聲音來,&ldo;我……我……&rdo;但到底要說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了。楚未深吸了口氣,笑着說:&ldo;好了,不用說了。你隻告訴我,你要不要聽我大哥對我說了什麼。&rdo;柳箬靜靜看着他,沒有發出聲音,沒說要聽,也沒說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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