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孔隙中看見的大片黑影,隻是燈光水波折射而成。面前的海夜叉身形矮小,穿件極眼熟的嫩鵝黃衫子,頭頂束兩個總角,仰起一張精乖小臉來,點漆般的眸子裡滿是狡黠笑意。
“我說過,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幼棠姐姐。”
我驚喜交加,張大嘴巴又嗆進去一口海水:“春空!”
春空默默搖頭,伸出一指豎在唇邊,旋即放下,謹慎地朝洞窟外探看。
一别數月山長水遠,誰也沒想到其後竟又添了這許多波折。手帕交的突然出現,把同在東海患難與共的往事重又拉回眼前。
風波曆曆,仿佛都還發生在昨日。大垂被俘,導緻春空毫無預兆突然現形,于是窩藏戰俘的我被控通敵大罪,身陷重圍。拼着打傷淩波挾持了錦芙,才得以在鏡城放走被族人在戰亂中落下的夜叉童子。然後就是臨淵态度逆轉,急着求親……自作主張和他匆忙定下婚約,短暫的甜蜜還沒來得及在手心焐暖,真相卻那麼那麼不堪。
刻意不去觸碰的傷口被撕拉,血肉模糊窒住呼吸。我怔怔地凝望虛空,禁不住刹那失神。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已經被他倆拖拽着朝牢洞外跌撞奔去。
待清醒過來,早已順着暗道潛出老遠。一切顯得太過輕而易舉,沿途連半個值夜的守衛都沒再碰見,簡直順利得反常。一定有哪裡不對。
我猛地頓住腳步,蹲下來望住春空的眼睛:“等等……大垂被關在這兒不是一天兩天,你一直照拂到如今,如果要私放人質并非沒有機會。既然天牢的機關對你來說形同虛設,那為什麼是現在?”
春空咬着唇左顧右盼,眼神中閃過些許驚慌失措。大垂也一反常态沒再顧上挑刺兒,隻顧撺掇我快走:“哪兒那麼多為什麼,八成是我在這奶娃子心裡分量不如幼棠你呗!你可是他救命恩人,都掉坑裡了,擔着多大罪過也得救啊!我嘛,就是個順捎的。”
這梯子遞得恰到好處,小奶娃就坡下驢,趁勢撒起嬌來,直嚷獄卒換崗的時辰快到了,不能再耽擱。他們兩個一搭一唱,我看在眼裡,越發狐疑,事情一定不僅僅是這樣。
非是信不過春空,他若要擒了我和大垂捆作一處去邀功,就不必多此一舉把我倆從樹藤羅網中放出來。可眼下時局微妙,我和大垂擔着塗山一族的榮辱,又身陷阗星城尚未完全脫險,實在不能輕舉妄動。
見我百般不肯作罷,定要問個清楚,春空這才吞吞吐吐把隐情交代分明:“本來……東海的邀戰檄文上寫着,九月十五在城外三十裡長陽坡對陣,非要一雪雲夢澤和東粼城被襲之恥,順便搶回龍宮被抓的燒火仆役,可是……”
話未說完,就被大垂跳腳打斷:“什麼什麼?!檄文上真是這麼寫的?天怒人怨啊!敖臨淵那家夥,有眼不識泰山,小爺我堂堂正正一尾塗山靈狐,幾時成了龍宮的燒火仆役?還有沒有天理了!明明是他人品不端奴役我在先啊,還恬不知恥诋毀在後,這話要是傳出去,老子一世英名……”
懶得搭理大垂的故弄玄虛一驚一乍,抱起春空往暗處走了兩步,再将語調放輕柔些:“可是什麼?告訴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盡管設想了千萬種可能,春空帶來的消息還是令我背脊生涼。
這孩子露出少見的憂戚,面色逐漸凝重,嗫嚅道:“可龍王不知為着什麼緣故,已經帶兵提早打過來了。因是趁夜突襲,大夥兒都措手不及,兵馬折損了好些……龍王他……這會子正和雕題的人馬纏在城樓下對峙。”
海夜叉們之所以全民皆兵,連内城的巡防都抽調得一幹二淨,不是為了備戰,而是正在迎戰。
我抿了抿繃緊的唇角,聲音很幹澀:“怎麼會?”
那晚施加在臨淵身上的黃粱咒,足斤足兩童叟無欺,起碼能讓他人事不省睡上七個日夜。
然而看來事實并非如此。他不僅很快醒了過來,還提前開戰,這麼快就帶着萬軍壓境,直接兵臨城下。按日子算,集結備戰最快也需一個晝夜,那麼就是說,他至多隻昏睡了兩天兩夜便清醒。
深吸一口氣,藏起微顫的手,示意春空繼續說下去。
“直到我發現天牢布下的禁咒有了動靜,原來姐姐已經先一步潛進内城救人……還……還掉進天蠶絲網裡去了……”
“咳咳……這種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用再重複得那麼詳細了……”我心頭亂成一團,抱着春空原地轉了好幾圈,滿腦子都在揣測阗星城外現在是何光景。想了想,蹙眉又問:“所以,這根本不是出城的路,對不對?”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人魚的飼養 滿庭芳樹雨中深 [毒液]暴.亂馴化日常+番外 念慕 夢暖雪生香[種田] 重生九零之獨寵虎妻 清水出芙蓉 強取豪奪之兄弟羁絆+番外 [綜]我有一隻雕 [HP]英國往事 彪悍王妃,嬌弱王爺需要人扶 [火影]太撩,想睡+番外 清風皓月一杯酒 美食記 [綜漫]皈依~After Story~ [戀與制作人]時光悠長+番外 [HP西裡斯]光與暗 強取豪奪+番外 [我英]再沒人爆料,我就要自爆了 天災末世,她有萬能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