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親身去跑,衛嬌還真不知道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紅點居然這樣少。
不過也确實,當她在地圖上一個點一個店地做标注時,現實中也許隻是一條街,是她站在随便一個地方就能一口氣收入的事,所以鋪紅點時進行得艱難,改成綠點時卻極其順利。
接下來的幾天,她按照地圖的标注和前一天定下的計劃,一點一點以家為中心向外蠶食,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這一天,她興緻起來,在外面吃了頓回轉小火鍋,吃得真是肚子溜圓。鑽回車裡,她先拿出一杯酸梅汁,這還是剛才在火鍋店複制的,猛喝幾口壓下嗓子裡火鍋的味道,然後取出一條漱口水。
為了壓制火鍋的霸道氣味,她特意選了辣口的牌子,又是雙重薄荷口味,一進嘴裡漱得她皺眉瞪眼的,忍着疼拿出個大桶,抱着放在腿上,堅持漱夠時間才吐出去。
最後又輕車熟路地從空間拿出刷牙杯,裡面是裝好的自來水,輕輕漱了幾下口,最後咂咂嘴,這才滿意地把所有東西收回去。
這是已經摸索出一套行動指南了,她本來是每頓飯必漱口,之前因為忙着四處跑,就擱置了幾天,現在已經找到了适合在車裡漱口的方式,一個桶解決一切麻煩。
漱完口,衛嬌意識進入空間,操控着一套新外衣和濕紙巾進入時間流速為×1的區域,然後沉了沉氣做好準備,先意識一動,直接把身上穿的外衣收進空間,緊接着,整個人也倏地從駕駛位消失,進入了空間裡。
她動作迅速,飛快地穿好了衣服,又扯了濕紙巾擦擦腦袋脖子臉,順便把裸露在外的胳膊腿也抹了抹,然後飛快地回到車裡。
一感覺屁股落入車座椅,她不自覺地松了口氣,放松地向後靠,閉着眼睛緩了緩。
是的,進入空間,居然并不是件多麼舒服的事。
可她怎麼會知道呢?那時剛得了閑能試驗進入空間,衛嬌心裡隻有興奮和激動,沒有一絲一毫負面的猜測——拜托,那可是随身空間呀!
都說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她這無限大的空間豈不是世界舞台,不,宇宙舞台?這是屬于她的私人地界,隻要她願意,折騰成什麼樣子都可以!
可當她設定好一塊時間流速×1的區域,滿懷期待地進入空間後,她茫然了。
等一下,我是瞎了嗎?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不能怪她,就在那一瞬間,眼睛都沒眨一下,眼前的視野突然變成一片濃重的黑灰色,任誰也要吓上一跳。
但她馬上就知道自己的視力并沒有損傷,因為當她下意識擡起手試圖揉眼睛時,自己的兩隻手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了眼前。
衛嬌怔愣地盯了一會兒,手确實是自己的手,但是在這樣濃厚的黑灰色之前,怎麼看怎麼不真實,就好像……她自己是被P上去的一樣。
嗯……那怎麼不算呢?
知道自己是成功進了空間,衛嬌這才想起來空間的底色确實就是這樣,隻不過她進來前并沒有幻想過,也就沒有預料到。
更沒預料到的是,她不知道空間是這樣的……沒棱沒角。
好吧,其實她知道,畢竟天天泡在空間裡整理的時間很多,可她着實沒想到,自己進來之後肉眼的視野居然也是這樣——
沒有邊界,她站立着嗎,似乎是的,身體的感覺給她以肯定的反饋,但目光所見,腳下看不到支撐的平面,無論她看向前方,沉下視線,還是向上看,所有視野都一樣,沒有變化,一片濃厚的黑灰色。
沒有光源,但當她看自己的身體部位時,卻像有光照似的分毫畢現,而在濃稠的黑灰色之中,這樣的自己像是個不速之客,充滿了違和感。
她轉動着眼球,額頭慢慢沁出細汗,不自覺地吞咽口水減少緊張。
不管向哪裡看,都是一樣,看得久了,她生出一種很糟糕的感覺,就像看不見外界一樣,也要感受不到自己了,自己是直立着的,但是站着的嗎,還是飄浮的呢,或者其實是倒立着的?
衛嬌越想越覺得身體沉重,她猶豫了一下,随後努力感受身體,控制着右手擡起來,做到了,再控制着右腳擡起來踩下去,有點顫顫巍巍,但也做到了,而且,她分明感受到,腳下是有踏感的。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松了一口氣,衛嬌略微擰了擰身子,擡擡胳膊,原地踏了幾步。對身體的掌控力似乎回來了,但還有些不自然,她控制着身體,略微伸出手保持平衡,一點、一點地,開始轉身。
既然這個方向看不見,那就換個方向試試。
她把進入區域設置在了囤貨區附近,轉一轉總會看到目标物的。衛嬌抱着這樣的想法,慢慢地挪動着腳步轉過身體,視野還是一成不變,這讓她感覺很不舒服,要不是腳下的動作會反饋回支撐感,她都要以為自己并沒有動了。
轉着,轉着,突然之間,一棟龐然大物闖入眼簾。衛嬌都沒看清是什麼,就渾身一抖,本來就繃着力氣的腿瞬間發軟,整個人摔倒下去。
天旋地轉,地轉天旋。
摔得并不疼,但衛嬌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眼前的擎天巨物從一片無物的黑灰中來,直插向一片無物的黑灰中去,似乎向四面八方傾軋着,根本看不見盡頭。
她從未見過這樣巨大的東西,即便在最荒誕的夢裡,面對着這樣的存在,她隻覺得心髒狂跳,口中發幹,頭暈而痛,太陽穴咚咚地跳動着……這是面對巨物、面對未知時本能的恐懼。
第一次進入空間,以衛嬌狼狽地退出為結束。
但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她事後冷靜下來複盤,知道那個“不可名狀之物”其實隻是她囤的貨,因為離得太近,外形才顯得可怖;而空間的環境确實壓抑,一片混沌,沒有任何參照,所以會出現迷失自我的錯覺。
複盤完畢,繼續實踐。在那之後,她經常進入空間,鍛煉适應能力——好歹這也是她的金手指呢,是她唯一指定安全屋,哪有自己怕得不敢進的道理?更何況根本就沒什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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