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黃河鯉魚極是味美,隻是畢竟是鯉魚,帶着些許腥味,必須要先兩面煎了,再拿來紅燒,算得上是當地一絕。因為路途遙遠,他雖然留戀美食,但也沒有多加耽擱。藍吹寒尋了兩匹健馬,輪流代步,另一匹不騎的時候,便拿來放包袱。方棠溪當年縱馬而行,何等潇灑恣意,如今成家了,帶的包袱簡直像背井離鄉拖兒帶女似的,而且裡面放的褥子、幹糧和淨水,幾乎都是為自己準備的。縱是他當年想破了頭,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成為一個累贅。因他下馬不易,腿上無法借力,所以乘馬之時隻能側身而坐,讓藍吹寒從後面抱住。不然下馬之時,藍吹寒抱着兩人飛身而下,對馬來說卻是壓力太大,怕馬更耐不得久。然而側坐畢竟是女子的特權,方棠溪自覺過于沒臉,于是找了塊布,連頭帶臉一起蒙住,也算是省事。藍吹寒打量了他一會兒:“你遮得這麼厲害,别人隻會當你是準備去打劫的。”他蒙住口鼻,也覺得呼吸不暢,扯了下來:“那你說該怎麼辦?”藍吹寒認真地道:“你可以扮成女子,像我那樣。你知道,我的易容術不錯。”方棠溪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報複,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又不會縮骨功。”“我可以教你。”“一定很難學。”“我做師父的話,就沒有人學不會的。”藍吹寒依舊神情平靜。方棠溪被他弄得沒了脾氣:“你不就是想看我扮女裝嗎?行行行,都依你。要是醜得吓人你不許說!”藍吹寒微笑不語,取了自己的一個小包袱,拿出幾張人皮面具,可惜他們臉型不同,藍吹寒下巴尖些,方棠溪學了縮骨功,仍是輪廓分明,那人皮面具不能用了,隻好胡亂往臉上擦了點粉,抹了口脂。對鏡看了一會兒,卻見鏡中男子劍眉星目,脂粉唯一的用處,也隻是蓋住了眉心那點朱砂。“算了,我還是洗臉吧。”方棠溪無可奈何。“我看着還挺好的,就這樣吧。”藍吹寒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離開山莊後,吹寒笑的次數的确是多了,想必在山莊裡,他過得很是壓抑。方棠溪這麼一想,便也随他了,不過這張臉長在女子身上,仍是十分不協調,于是讓吹寒給他在眼角做了幾道皺紋,面巾蒙住了半張臉。雖然目光仍是清澈,若不細看,骨肉亭勻,隐約也是個上了年紀的俠女。方棠溪在像女人一樣騎馬還是易容成女人騎馬糾結了一會兒,也便放棄了,決定還是讓吹寒高興幾天再說。騎馬果然快了許多,他靠在藍吹寒懷中,用了縮骨功後,頭頂隻到藍吹寒的肩膀,這個姿勢倒也算得上舒服,而且開始走官道,也平坦許多,也許久沒有再吐了。不過藍吹寒并沒有放快速度,盡量保持行路平緩。縮骨功畢竟阻礙氣血骨骼,藍吹寒也沒敢讓他用太久,隻過了一天,就打算晚上住店時,助他恢複原狀。正打算投宿時,兩人發現路上的武林中人變得越來越多,方棠溪的嗓音破綻極大,于是開始裝了啞巴,讓藍吹寒去詢問是什麼情況。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武林盟主的女兒,十大美人之一的杜姗在比武招親。由于昔日先有了四大公子,前兩年才有的十大美人,方棠溪也曾聽人打趣,說他們門當戶對,是否有意在十大美人當中擇一人為偶。方棠溪當時有了意中人,自然含糊地混過去,而後洛雲飛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的消息傳遍江湖後,和他并稱的其他三人處境登時有些尴尬。此後易水心出家做了道士,藍吹寒易容住進惜花山莊,提起四大公子的人越發地少了,還隐隐有傳聞,說是四大公子都是謠傳,并沒有經過武林盟的公證。追求吹寒時,亦是這般瘋狂,直逼得兩人不得不跳下懸崖,讓他受盡牽連。吹寒這張臉實在是過于有侵略性,喜歡自己的人大多能抱着一種欣賞的友愛态度,但喜愛吹寒的,卻一個個像飛蛾撲火一般。想想吹寒行走江湖,也不過隻露了幾天的真面目而已。隻聽藍吹寒聲音冰冷:“他是我娘子,有什麼問題麼?”公孫雁此時的驚訝讓她忍不住把話重複了一遍:“她是你娘子?是你三媒六聘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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