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遠之後,潘金琏才和武植說,&ldo;哥哥,且不要受那什麼管營相公的恩,我看他不是好人。&rdo;武植道,&ldo;如何不是好人。&rdo;潘金琏道,&ldo;他是不是瞥我幾眼,眼神很不對勁,和那色鬼一般無二。&rdo;武植倒是一愣,然後笑了,道,&ldo;我看倒是個不差的人。不過若是有妻有室,倒不必和他糾纏了。&rdo;有施恩幫忙,武植和潘金琏很快安頓下來,在朱雀街和東街拐角上租了一個門面,後面跟着兩進小院,房屋寬敞,主人家又剛搬走不久,未空置太久,人氣尚存,家具齊全,倒是不錯。武植是商人本色,一路從東平府往孟州,路上根據地域差異,不斷販賣貨物,賺些價差,便存了些資本,在此地落腳後,就又雇人做起鹵菜生意來,思量着又盤店做皮貨生意。☆、武大武二孟州團圓武松不知路遇何事,到孟州城時已是大年初六,被解送到牢城營,施恩知道他來,未下殺威棒,便讓夥計準備了酒肉香湯招待。武松洗過澡淨過面,又有人伺候篦好頭發,裹好巾帻,又有人來帶他到一旁寬敞安适房裡用飯,菜蔬酒肉俱全,武松隻覺奇怪,先享用了酒肉,且看這些人要做何。用完飯,一人推門而入,武松看去,問道,&ldo;不知尊下大名,有何事需招待我這囚徒。&rdo;施恩對着武松拜了一拜,說,&ldo;小人施恩,正是此處管營。久聞兄長大名,隻是不得見,如今得見,三生之幸。&rdo;武松道,&ldo;不敢不敢。&rdo;施恩又道,&ldo;兄長是否有一兄,喚作武植,他在城内等候你多時了,拜托于我,你到來,便知會他知道。&rdo;一聽哥哥已到,武松道,&ldo;确有胞兄喚作武植,他已到城内,且住何處,勞煩管營相公,不知可否允我們相見。&rdo;施恩笑道,&ldo;兄長喚小弟姓名即可,萬萬不要太過客氣。我來此,正是要領兄長去武植大哥處,好讓你們相見。&rdo;施恩帶武松到武植鋪子,潘金琏正坐于櫃台後算賬,店子裡提供送貨上門服務,兩個夥計出門送菜還未歸,店裡冷清清,他腳下墊着一個腳爐,手裡捂着一隻手爐,倒是不冷。施恩一進去,就對他笑道,&ldo;琏弟!&rdo;潘金琏聽他聲音便不欲理他,不過依然謹遵大哥吩咐不得無禮,擡起頭來,一下看到武松,他慌忙從櫃台後起身過來道,&ldo;二哥,你總算到了,可讓大哥好等。&rdo;武松道,&ldo;你們可好?&rdo;潘金琏道,&ldo;好,好,很好。二哥,快進屋坐,可有用過飯,我且去溫兩壺酒來,就着醬牛肉鹽水雞吃些吧。&rdo;武松問道,&ldo;大哥不在?&rdo;潘金琏道,&ldo;大哥出門有事了,想必一陣就回,快坐,快坐。&rdo;因施恩帶了武松回來,潘金琏便也對他有了好臉色,也順帶招待他坐了,又攏了炭盆放在他們所坐桌下,親自去溫了酒,讓切菜夥計給切了肉菜端上桌,給武松和施恩倒酒之後,道,&ldo;來,喝酒暖暖身子。&rdo;武松道,&ldo;金琏,你也坐下吧。&rdo;潘金琏依言坐下了,給武松說他們一路到此經過,且也不是一路順遂,隻不過武植總有化險為夷的本事,讓潘金琏敬服不已,隻把他當天神一般。此時又問起武松路上情形,武松簡單說了兩句,道無甚麼事,便也罷了。過一陣,武植果真回來,身上披着披風,進屋潘金琏就上前去替他解下披風,道,&ldo;二哥來了,是那姓施的帶了他來。&rdo;武松也轉過門過來,一見武植,便上前一把握住他兩隻手,道,&ldo;大哥,小弟一路念想着你,隻盼早日相見,你可還好。&rdo;武植道,&ldo;一切皆好。&rdo;說着,又去和施恩厮見了,武植說了幾句施恩對他和潘金琏的幫助,武松對施恩感念在心。武植又對施恩道,&ldo;不知賢弟能否讓二哥留下住在家裡,如此,感激不盡。&rdo;說着,又示意潘金琏去拿了銀兩來給施恩,施恩哪裡肯受,道,&ldo;小弟一直敬慕兄長人品,能讓你們團聚,自是我的心願,如此,哪裡還敢受禮。&rdo;武植道,&ldo;既如此,賢弟是我一家恩人,以後若有甚事,吩咐便是了。&rdo;如此,又招待了施恩吃了一頓,天漸黑了,他才離開。給武松安排好了房間,武植對武松說,&ldo;你且在此住下,不用回牢城營了,明日讓裁縫來,為你做幾身衣服,這一路餐風露宿,天氣嚴寒,想必吃過不少苦,這下安頓下來,且先好好養養。&rdo;因潘金琏在替武松鋪床,武松也無法和武植說體己話,隻道,&ldo;哥哥安排得當,武松依言便是,不過,武松自不能做吃哥哥,之後且讓小弟出門做份差事才是。&rdo;武植道,&ldo;自是如此。&rdo;冬日天短,夜裡寒冷,幾兄弟叙話完,武植便讓武松好好歇下,自己也和潘金琏出去了,各自回房洗漱睡下。潘金琏本是要和武植同睡,武植不願,潘金琏無法,隻得罷了。床上用着湯婆子,倒是不冷。武植裹在被子裡,正要入睡,此時窗戶卻吱嘎一聲開了,又瞬間關上,他心裡一凜,一人氣息已經撲倒床邊來了,來人撩起床帳,坐上床來,低聲道,&ldo;哥哥,睡了嗎?&rdo;武植睜開眼,道,&ldo;怎的做賊一般,鬼鬼祟祟成何體統。&rdo;武松翻身上床抱住他,&ldo;怎地就不是做賊,好長時間不見哥哥,武二好是想念。&rdo;武植道,&ldo;沒臉的,哎……&rdo;武松已經鑽進被裡,把他哥哥親親心肝一般抱住,湊上去做嘴,嘴裡兀自亂叫,&ldo;哥哥,想死武二了。&rdo;武植半推半就,一夜雲雨,武松不欲從他床上離開,武植也難放如此火熱懷抱,便由他一起困覺到天明,潘金琏起得早,監督外面鹵肉店師傅夥計都上了工,這才端了熱水盆到武植門前敲門,&ldo;大郎,可起來了。&rdo;武植昨晚和武松床上大戰,骨軟筋疲,此時無力出聲,武松從床上起來,拾了衣裳穿上,過來開了門。潘金琏對上武松,便是一怔,&ldo;我……走錯門了?&rdo;武松接過他手裡水盆,道,&ldo;我昨晚有事同哥哥說,就留在此處了。&rdo;潘金琏進屋來,往床邊走,武松叫住他,&ldo;金琏,哥哥還要睡,先不忙吵醒他。&rdo;武植自己已坐起了身,撩起床帳,對潘金琏道,&ldo;如何起得忒早。&rdo;潘金琏慣懂風月,哪裡不知武植武松做了何事,心内凄苦,一言不發,飛地從房内跑出去了。武植看着他背影,道,&ldo;再過一陣,買兩個丫鬟才是。&rdo;武松道,&ldo;要不……哥哥把金琏收了吧。&rdo;武植,&ldo;……&rdo;☆、武大郎醋性生悶氣,武二郎猶不解風情武松放下水盆,到床邊來伺候武植起床。還是數九天氣,自是嚴寒,武松從房中暖爐上拿了為武植哄着的外衣,要為武植披上身,沒成想武植伸手擋住了他,從他手裡拿過外衣自己穿上了,又自己穿上襪子和棉鞋。武松沒成想武植會拒絕他,一怔之後未有多想,伸手去暖水盆裡擰帕子給武植淨面,武植也是冷淡淡一聲,&ldo;二哥,你放下,我自己來。&rdo;武松道,&ldo;哥哥,這點小事,讓我服侍你吧。&rdo;武植道,&ldo;不勞煩。&rdo;武松隻好站到一邊去收拾床鋪,拿眼瞅到武植自己擰了帕子淨面,又去漱口,在一面銅鏡面前梳發。武松整理好床鋪,趕緊過去要幫武植梳頭,武植擋開他,道,&ldo;不勞煩你,我自己來。&rdo;武植至今不會梳頭發,更何況還得盤起來綁上,包上頭巾,他有點氣餒,又不大高興武松。武松被他擋開,他高高大大如一座山,面目端整剛強,目似寒星,冷靜深沉,此時卻露出絲不明所以的茫然,&ldo;哥哥,可是二郎哪裡做得不對,惹着了你。&rdo;武植隻不斷把頭發梳順,卻無論如何不會邦頭發,隻好放下梳子,披頭散發往門外走,道,&ldo;哪裡哪裡,不曾有做得不對的地方。&rdo;&ldo;那你為何這般待我。突地和我生疏了一般。&rdo;武松略有點着急,即使他男子漢大丈夫,也一向是膽大心細,哪裡感覺不出武植突然對他的冷淡。武植已經走出了房門,外面一陣寒氣襲來,讓他縮了縮脖子,道,&ldo;哪裡有生疏,我們本是兄弟,做哥哥的,又能讓弟弟服侍了?咱以後也各過各的,你這樣在我這裡,恐怕還惹人閑話,說我做哥哥的,隻因你做弟弟的是犯過事的,就把你拘着來替我做事,如奴仆一般,倒沒有自己的生活了。&rdo;武松直被武植這一番冷漠的話說得背脊發涼,心想昨夜還好好的,床上也沒讓哥哥不舒坦,每每把他伺候得舒服,睡覺時還直往他懷裡鑽,怎地這一到早上,就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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