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遠冷眼旁觀半響,最後終于忍不住,伸手。阿蘿微怔,疑惑地看着他。蕭敬遠還是沒說話,卻是兀自從她手裡接過那花來,輕輕地替她插在了頭上。當那雙有力的大手輕輕覆在自己腦袋上時,阿蘿有一瞬間的怔楞,她并不知道,原來這個總是一臉嚴厲肅穆的人,手上竟然有這般巧勁,甚至……透着一點暖意。不過當他的手撤去,當再次仰臉瞅過去,當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張萬年不變的木頭臉時,阿蘿便覺得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罷了。猶記得,這個七叔,可是一個性情冷漠的人,以至于到了年近而立,依然不曾娶妻。當然也有人說他命硬,克妻,所以幹脆不敢連累别人了。她抿了抿唇,忽而憑空生出許多不自在,眼珠轉了轉,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問,好歹也是個話題。“七叔,聽說府上的三少爺前些日子落了水,生病了?”她小聲打探。“是。”蕭敬遠瞥了她一眼。“也是巧了,我前一段也落了水,生了場病。不知道三少爺病得嚴重嗎,是哪一日落得水?後來怎麼治的?”都是天涯淪落人,都因為落水生了場大病,自己打聽這個,他應該不會奇怪吧?“他是上個月初八落得水,病得重,高熱。”蕭敬遠言簡意赅。其實是,當時蕭永瀚燒得已經人事不省,說起了胡話,家裡人幾乎以為他活不成了。“哦……”阿蘿一驚,這日子和自己差不多啊?她疑惑地望向蕭敬遠,忍不住再次打探道:“聽說他病好了後,性情和以前有所不同,可是落下什麼病症了?”蕭敬遠聞言,擰眉,沉吟片刻。他想起了前幾日偶爾間聽說的事。母親是極喜歡這位蕭家三姑娘的,大嫂也是十分中意,所以早說定了,想讓這位小姑娘以後進蕭家門,當蕭家的孫媳婦。而最和這小姑娘般配的,自然是三侄子永瀚了。如今小姑娘竟和自己打探永瀚的事,那意思自然是再明顯不過了。況且——蕭敬遠又想起那一日,他在園子裡看到的,一群小丫頭小男孩的,這小姑娘唯獨追着永瀚問東問西,根本不顧永瀚的一臉冷淡。這顯然是小姑娘也對永瀚頗有好感了。他默了半響,低頭再次看了小姑娘一眼,卻見那雙靈透含水的眸子正巴巴地望着自己,仿佛能直接看到自己心裡。“他身子還好,醫治得當,雖近來性子有些奇怪,不過總不至于落下什麼病症的,三姑娘盡可放心。”他這麼對小姑娘說,為自己的侄子說項。“喔,那就好……”阿蘿琢磨着這件古怪的事,想着看來蕭永瀚的落水,和自己的落水果然是有幹系的,按理應該是兩個人都落水,都擁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可是,他為何對自己厭惡冷淡,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再不喜自己吧,為何聽到《绮羅香》三個字竟是無動于衷?蕭敬遠聽她心不在焉的話語,低頭看過去,卻見她擰緊了秀氣精緻的小眉頭,在那裡一臉沉思,分外苦惱的小模樣。他忽然有種沖動,想伸手,去拍拍她的小臉,替她拂去那苦惱。蕭家子嗣衆多,他有許多侄子侄女,年紀參差不齊,也有一些跟着他習武練字的,可是卻沒有一個,讓他有這種感覺。沒什麼緣由,就想幫她,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煩惱。也許……是她長得實在太精緻了吧,這樣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合該每日眼裡帶着笑的。正想得入神,忽而間,聽得耳邊傳來一陣喧嚣:“讓開,讓開,抓賊啊!”話音落時,便見一個粗布漢子左右沖撞着往前奔去,人群被紛紛分開,而在後面,有幾個夥計模樣的正氣急敗壞地追着:“攔住那人,那人是賊!”可是粗布漢子身形頗為靈活,一會兒踢翻了路邊癱子擋路,一會兒搶過行人手中的幹貨來灑向身後,弄得街道上竟是雞飛狗跳亂作一團。而就在這混亂中,蕭敬遠忽覺得哪裡不對,猛地低頭看過去,隻見原本站在腳邊的小姑娘,已經是沒了蹤迹!他心猛地往下一沉,萬不曾想到,自己也是身經百戰的,竟不曾提防,犯下這等疏忽!當下不敢多想,連忙往人群中尋去。卻說蕭敬遠這邊已經去尋找阿蘿,但其實阿蘿根本沒跑遠,她是趁亂躲到了茶樓的柱子裡面,等聽着外面動靜,知道蕭敬遠已經在到處尋找自己了,她才探頭探腦地溜出來,懷裡揣着那封信,往旁邊的驿站跑去。也沒指望能瞞蕭敬遠多久,好歹先送了信,再被送回家。誰知道她剛走到驿站前,就碰到了适才賣花的鄉下婦人,卻見那人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這位小妹妹,你爹呢?”阿蘿假意笑道:“我爹啊,就在茶樓前站着呢。”那鄉下婦人噗嗤笑出聲:“小丫頭,别裝了,剛才那根本不是你爹吧,我瞧着那位公子還算年輕,哪可能有你這麼大閨女,怕不是拐來的?你别怕,大嬸我就帶着你回家,找你家人去。”說起來也怪,怎麼一天之中有兩個人要帶着她找家人?阿蘿自然是不信的,笑着道:“大嬸,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說着,轉身就跑,誰知道剛跑出幾步,就聽得那婦人喊道:“一,二,三,倒!”說來也是邪了,阿蘿聽得那聲響,也不知怎麼,眼前一陣陣發黑,整個人身子虛軟,便是怎麼拼命硬撐也是不行,就這麼哐當一聲,倒在地上。腦袋變得暈沉沉起來,而就在徹底陷入昏迷之前,她聽到那個婦人焦急擔憂地道:“乖閨女,你這是怎麼了,可是餓壞了?走,娘帶你回家去!”壞了……還真被蕭敬遠說中了,她被拐了……阿蘿醒來的時候,率先聞到的是一陣陣讓人作嘔的腥味,耳邊傳來的是男女肆無忌憚的話語聲。“這個小丫頭模樣好,年紀又不大,若是倒賣出去,怕是幾百兩銀子都是有的!”“怕隻怕她有些來曆,你我偷雞不成蝕把米,我瞧着,當時陪在她身邊的那個少年,并不是好相與的。”“嗤,那又如何,還不是着了你我的道!依我看,便是再有權勢,也不過是官家不懂事的少爺,這點把戲就把他糊弄過去了。”阿蘿無奈地睜開眼,初時并不能适應這略顯昏暗的光線,待到慢慢看清楚了,這才看出,此時自己處于一座破廟中,身邊是掉了胳膊的佛像,還有那三條腿的供桌。而就在靠窗的草墊子上,有對男女一邊煮着個剛宰殺的雞,一邊讨論着要把自己賣個大價錢的事。女的便是那婦人,男的就是那粗布漢子。看來,這是拐子坐下的一個局了,怕是早瞄上了自己。她暗暗歎了口氣,擡起手,悄無聲息地摸了摸身上,身上衣衫還算整齊,也并沒有丢什麼,隻是腳上的那長命腳鍊,已經不知所蹤了。當下多少明白,她今日出門,并沒有什麼金貴物,隻有那腳鍊,如今是被拿走了。一時又想起自己寫給爹爹的信,忙在胸口處摸索了一番,果然是沒有的,想必也是被拿走了。幸好那信中并沒有什麼關鍵言語,應不至于讓那拐子知道了。她默默地重新閉上眼睛,回憶着這一切,心中不免充滿自責。若不是非要逃離蕭敬遠,怎會落得這般境地。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阿蘿沒想到自己會遭遇這等現世報。暗暗歎了口氣,望着那透過破敗窗棂射進來的些許光線,她現在該怎麼辦?若是老祖宗或者母親哥哥知道,必然是十分焦急。年邁的老祖宗,身懷有孕的母親,若是一個不好,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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