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啦……”“這幾天在忙什麼,也不聯系我。”真巧啊,我和江醫生居然同時說出一樣意思的話,是異口同聲的小埋怨,也是怦然心動的小驚喜,我忽然就勾起了嘴角。這是我近幾天來第一次笑。對面的康喬立即露出擠眉弄眼,做出“看你那小樣我都要吐了”的誇張神情。“我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啊,暫時先不告訴你,”都是為了你,我在心裡悄悄說,“我想你這段時間要處理上回醫鬧的事,怕你忙,就沒找你,”受不了康喬的陰陽怪氣,我别過頭去,那一份忍俊不禁簡直收不住:“你呢,在忙什麼,還在忙這個嗎?”我問他。江醫生似乎在開車,我的耳畔摻雜着道路的鳴音:“處理的差不多了,還是工作,最近學術會議比較多。”“南冉冉出院了嗎?”我正色。江醫生的藍牙麥似乎動了動:“她傷勢不輕,不會那麼快出院。”“噢……”我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了,特别想問一句你會每天去探望她嗎?但又顯得自己太小氣,隻好作罷。幾秒的沉寂。江醫生問:“你在哪?”“在康喬家。”“有空出來麼?”“去哪?”我還惦記着手頭上的事,和身邊的戰友康喬。“遊樂場,怎麼樣,”江醫生打商量的口吻總像敷了層日光一樣溫和:“南風在我這裡,他想出去玩。”難道南冉冉養傷期間又把自己兒子托付給江醫生了,我心裡閃過那個小男孩的形影,不由急切問:“他怎麼會在你那?”“他用家裡保姆的手機給我打電話,說想出去玩,想見你。”“想見我?”怎麼可能,我有些不可思議,我和那孩子就隻有一面之緣:“不是你想騙我出去訛我的吧?”“怎麼會,”江醫生失笑:“讓他和你說。”電話那邊擦擦響了沒一會,一個稚嫩無暇的童音取而代之:“吳含姐姐。”我心底一沉,難道這孩子又成了他媽媽的利用工具,要來勸我投降讓位,把江醫生還給她們娘倆嗎?但我還是輕言軟語:“怎麼了?南風?你……”我停頓了下,反複确定着稱謂:“你江叔叔說你要找我?”“嗯!”小男孩兒铿锵有力地應下。“找我什麼事呢?”總是對小孩和老人發不起脾氣,哪怕是仇家的親骨肉,我的語氣依然循循善誘。南風狀似很老成輕咳一聲,但接下來,他哀求的态度仿佛在向我作揖,惹人心生愛憐:“我有個東西,想送給你和江爸爸,要見到你才能給,你可不可以出來見我一下?”☆、第四十七張處方單二十分鐘後,我等來了江醫生的車。康喬很罕見地沒有尖牙利嘴地抨擊我“見異思遷”“有異性沒人性”,隻是說,“你和江醫生好好溝通吧,如果願意和他聊這幾天遇到的問題,就跟他一并說了吧。”我也決定如此,當然,得先等到南風離開。南風坐在後排,我擔心他小孩子家家的容易孤獨,就沒去副駕,而是陪他待在了後面。上車後,我才注意到這小孩懷裡抱着一隻小巧的泰迪熊毛絨玩具。他也看到了我,馬上就乖巧地喚我:“吳含姐姐。”“嗯。”我替他把貼在額頭上的淩亂劉海理到一邊,試圖表達我對他的态度。我不讨厭南風,相反還有些可憐他。他是一場失敗婚姻的附屬品,一次愚蠢感情經曆的犧牲品,而他自己可能也清楚這些。挨着他坐好後,我就沒動。南風望望我,又望望江醫生,然後才就着小手小腿,吃力地從座墊上直起身子:“江爸爸,你先等一下,先别開車。”江醫生把車熄火,掉過頭來問:“有什麼事?要上廁所?”“不是,”南風把那個緊緊裹在胸口的泰迪熊抽出來,懸空遞給江醫生,奶聲奶氣說:“我有東西,要給你們,給你和吳含姐姐聽。”江醫生看了我一眼,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搖搖頭,表明同樣不知情。南風掀開小熊的外套,裡面有個黑色的小開關,他肉乎乎的小手指往上一按,熊的身體裡便流淌出一段清晰的對話。是一男一女的争吵。女人語氣尖銳,而男人的嗓音卻趨于衰老。“我說過了,我願意去受這個風險!我前兩年在鄉下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你以為我沒被那個男人打過麼?我後背還有香煙燙過的印子,我還怕什麼?就算現在挨一刀又能怎麼樣?我隻想回到過去……回到當初的生活……我真的後悔了,我隻想回去,回到從前,拿回我自己本來就有的東西……”“小冉啊,你根本不懂事,這麼多年,你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想什麼做什麼,你想過麼,就算我們家這會厚臉皮地去和老江商量,你認為他家還看得起你這個以前的孫媳婦?你這幾年鬧得太狠了,誰的耐心和好意都被磨光了,全是你自己作的!”“爺爺,你還不明白嗎?我想這個方法,就是不甘心看到你們拉下面子去求江行他們一家子,就用我說的法子不行嗎?我特地把張老師請到家裡來商量,就是為了讓他配合我這個方法,張老師的愛人前兩天剛在承淮他們病區出意外死了,時機正好。如果,我們直接去談複婚的事,江老爺子肯定不會同意,但如果有道德的約束和輿論的譴責,有對我和我們家的虧欠,你覺得江行不會再考慮考慮嗎?”“不好!太荒唐了!”老人呵責了一聲。“是太荒唐了,我這幾年一直在做荒唐事,你就當是最後一次吧,爺爺,”女人的音色染上哭腔:“我求你了,最後一件事,如果能重新擁有以前的生活,我一定好好過日子,好好對你們,對承淮,對小風兒……你們一直知道我的,我想什麼,就一定要得到,這是最後一次,爺爺,哪怕不能成功複婚,但我和我們南家的名聲,也會好起來的,不是嗎。看你們這麼些年因為我的任性背負罵名,我心裡也不是滋味,你就讓我試一試,你就再幫幫我……最後一次,讓我拼一把,賭一賭,也許他就回心轉意了呢,他現在和那個大學生在一塊,也許就是寂寞了,他這兩年待你和小風兒那麼好,一定還是對我有情意,他就是一時間被年輕小姑娘迷了心竅,你就幫我一次,行嗎?”……接近十分鐘的交談,信息量大得令我瞠目結舌,其實我和康喬已經隐約猜到了這些,但這一切因果始末真正赤條條擺在眼前的時候,我還是會激動得發抖,而更加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用錄音玩具記錄下這一切的,隻是個尚在三歲的小男孩。錄音内容的尾聲,當天犯案的那位“張老師”加入談話。此刻,南風和我們開口說:“他們都以為我在房間裡睡覺,其實我沒睡着,我就把熊貼着房門聽,這樣錄下來的會更清楚。他們沒人知道。”他的黑眼仁裡有很多不谙世事的無辜,可他的言行舉止又分外懂事:“我也不知道太爺爺和媽媽要做什麼,但我覺得對江爸爸不好。我不想讓他再和媽媽結婚,媽媽不是好人,對江爸爸不好,我不要江爸爸再到我家來。”我在一瞬間熱淚盈眶,但不清楚這眼淚的源頭來自哪裡,是對南家的悲憤,還是對南風的心疼,又或者對江醫生這段人生的忿忿不平,我快速揉了揉右眼,擡頭去看江醫生。他沉吟着,仿佛還沒從這段對話的情境中走出來,面色卻出人意料的冷靜。過了會,他回頭發動轎車,沿路開出去。南風問:“江爸爸,你去哪?”“浦口,帶你去歡樂世界玩。”南風把那隻熊娃娃遞給我:“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我哪也不想去,我就想把娃娃給你們。”“不去了?”江醫生又問了一遍。“不去了。”南風望向窗外,彎彎的睫毛閃了幾下,就阖上了。一路無言。快到機關大院門口,南風忽然又慢慢睜開眼睛,問:“江爸爸,我媽,我爺爺他們會坐牢嗎?”幾十秒的沉默。“不會。”江醫生轉動方向盤,打了個彎。“真的?我不想他們坐牢。”小孩子說着說着,眼裡就噙滿淚水。“真的。”江醫生肯首,像在給他一個笃定的答複。送南風回家後,我打算和江醫生說清楚這些天的事。我攔住他想要啟動轎車的手:“江醫生,你這兩天上網了嗎?”“嗯。”江醫生身上的那種緊繃感一下子緩和下來,他順勢靠回椅背,擺出打算與我長談的架勢。“你知道網絡上有人罵你這件事嗎?”我沒提自己被罵的内容,倒不是有多高尚無私,隻是此刻真相大白,我心坦誠釋懷,再計較這些零星散碎的流言反倒沒什麼意思。江醫生眉心微擰:“知道,很多同事和學生都跟我說了,我自己也去看過。”“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天知道我有多希望我能和他一起承擔這些,也好過彼此在私底下煩憂驚擾。“我在找其他方法,”江醫生慢慢放平眉心,似乎是不想把這份嚴肅的意味強加于我:“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我就覺得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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