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夫人望着伏在地上,宛若一朵盛開芙蕖的柔弱少女,暗中一歎:“起來吧。”又看向宋思禮,“今日大丫頭回家,是件喜事,和你媳婦說一聲,今兒都在我這裡吃飯吧。”宋思禮才注意到董氏不在,問宋姮宋娆道:“你們母親呢?”宋娆答道:“大興的莊子出了點問題,太太這會兒正在見那邊的莊頭,會晚些過來。”宋思禮沉了臉:“今兒大姑娘回家,莊子的事,竟比這個還重要嗎?”宋娆不敢說話。宋姮為自己母親抱不平:“母親聽說她回來,早幾日就在準備,吃穿用度,哪樣不想到了?父親這話委實誅心。”宋思禮越發惱怒:“什麼她不她的,那是你姐姐。”宋姮被他呵斥得一愣。她是宋思禮和段氏唯一的嫡女,打小兒就如掌上明珠般被捧大,哪裡受過這樣的重話?面上繃着,眼淚已開始在眼眶中打轉:“父親是為了她責怪我嗎?”宋思禮皺眉:“怎麼還是一口一個她?”宋姮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就叫她了,怎麼,偏她金貴,連個‘她’都稱不得?”宋思禮大怒:“放肆!”“好了!”董太夫人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父女倆的争執,先說宋思禮,“老二,二丫頭說的沒錯,稱個‘她’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宋姮,“二丫頭,這是你父親,豈可頂撞于他?”宋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委屈道:“祖母……”宋思禮額上青筋亂跳:“你母親真是把你寵壞了,看看成個什麼樣子?”宋姮哭得更大聲了。董太夫人遷怒地瞪了初妍一眼。初妍隻作不見,坐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思緒早就飄到了不知哪裡。上輩子時,董太夫人責怪的一眼曾叫她愧疚不安,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才引起了父女倆的争執;如今情景重現,她已能置身事外,隻當看戲。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她的錯。隻是聽着到底心煩,也為從前的自己不值。她忽地站起。衆人的目光看了過來,連宋姮的哭聲都小了些。初妍道:“祖母,母親還在雲汀院等着我,我先告退了。”這是不在這裡吃飯的意思了?董太夫人愕然。太久沒有人公開違拗過她的意思,以緻于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初妍又添了一句:“也免得我在這裡,惹得大家不快。”董太夫人失聲:“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初妍靜靜地看着董太夫人,眼眶一點點變紅。董太夫人望着她清澈了然的眼眸,忽然什麼都說不出了,露出頹然之色。初妍無聲地行了一禮,向外走去。香椽忙拿着鬥篷追上。鶴年堂中,一時氣氛凝滞下來。片刻後,宋思禮猛地一掌擊在扶手上,還在哭泣的宋姮吓了一跳,哭聲頓時止住。宋思禮冷笑道:“孽女,你現在可滿意了?”宋姮不服,還想說什麼,一眼瞥到宋思禮鐵青的臉色,愣是吓得沒敢再開口。董太夫人不滿道:“你吓唬孩子做什麼?”“孩子,馬上要及笄的人還是孩子?”宋思禮沉下臉,“母親,這件事,我們單獨談談。”天已全黑,一輪明月挂在當空,清輝皎皎。搖曳花枝,重重屋宇都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朦胧而美麗。初妍出來得匆忙,忘了讨要燈火,打發香椽回頭去找碧葉,自己站在鶴年堂門的銀杏下望着遠處發呆。片刻後,宋熾溫潤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雲汀院不是那個方向。”他怎麼出來了,不留在鶴年堂用晚膳嗎,還要和宋思禮商量政事?初妍疑惑回頭。宋熾提着一盞青紗宮燈,立在碧色琉璃門檐下,幽黑的眼眸倒映着月光,恍然帶來溫柔的錯覺:“我送你去雲汀院。”初妍沒有說話,默默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在月色下緩緩前行,靜谧無聲。初妍的腳步漸漸慢慢了下來,竟有一種近鄉情怯之感。在宋家,盧夫人是唯一一個無條件對她好的人。夏日炎熱,盧夫人會坐在床邊親自為她打扇,驅趕蚊蠅;冬日天寒,會半夜起身,過來檢查她被子有沒有蓋好;知她畏冷,花費巨大代價,為她住的屋子裝了地龍;春秋兩季,賞花品果,宴飲遊玩,更是由着她的性子……盧夫人對她一直有着無盡的耐心,無限的溫柔,仿佛要将母女分離那麼多年對她的虧欠,一股腦兒地全部補償給她。可這麼好的母親,最後卻沒有落得個好下場。宋熾若有所覺,回過頭來。初妍已經落後了一段,低着頭魂不守舍,一不留神,一下子撞入了他的懷中。宋熾伸手欲扶她,她“唉呀”一聲,連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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