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安頓,既禾這才道出緣由:“我是在鐘山的一個山洞中瞧見他的,當時他身負重傷,又恰逢大邺大風打仗,這才一直躲着,最近才出來。可能是延誤了病情,這才一直昏迷。”
長燈上手給他号了脈,發現他并無大礙,就是身體有些虛弱。
讓望舒割下匣子中的千年老參的參須,熬水給他喝了,也不見好。
“姑娘,沒用的,這個是老毛病了。其實剛才我騙了您。”那藍衫女子跪在長燈面前。
“有什麼事你好好說,别動不動就跪,我家姑娘最不喜人跪着。”望舒上前扶起她
“其實我父親,雖然兩年前被招去參了軍,但是他有個毛病,就是清醒時間很短,一年裡能睡十一個月不止。聽我娘說,他在我出生前被人打了腦袋,掉進了湖裡,一直昏迷,直到我出生,他聽見我的哭聲才醒了過來,嘴裡還一直念着“阿枝”。人家招兵後,見他這樣便将他退了回來,而他的癔症也越發厲害,就自己跑走了,我母親為了領一兩安撫費,所以才......”那女子說完也不敢擡頭瞧他們
碰巧這時,那個像野人一般的男人驚醒,異常激動的猛然彈坐起。
一睜開眼睛,無名身側的七刹多角槍便落入他的眼中,隻見他兩眼直勾勾的看向無名,又看了看既禾長燈,半張着嘴,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大口喘息着,隻說了四個字“七刹多角”便又昏睡過去。
這時既禾眼睛不停轉動,思索着不能讓他們再問下去,要趕緊離開,有好些事情他還沒有弄清楚,不能被别人發現。
“他昏迷的時候,我想着多給他說說話,想必有好處,便将萬俟兄的兵器也說與他聽了。”既禾解釋道
“阿枝,既然你已經找到你的父親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長燈這才想到這事
“我一介弱女子,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說完又落了幾滴淚,“公子,您救了我爹,就讓我服侍您吧!”說完便跪下給既禾磕了幾個響頭
“姑娘,剛才說自己叫什麼?阿枝?”既禾聞言有擡頭望向長燈,不由想到初見長燈之時,她也稱自己是阿枝,有太多疑團,如同亂麻攪得他頭疼欲裂。
“是,民女曲阿枝,還望公子收留我,我爹,還有我弟弟。我定給您當牛做馬。”這次又拉着弟弟一起磕頭。
“我既救了你父親,就斷然不會不管,我不需要你侍奉我,你就在你父親床榻,伺候他至痊愈吧。”既禾說着将她扶起來。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那女子喜極而泣。
長燈想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晚飯過後,長燈獨自坐在院子裡的花廳中想着事情,不知為何總覺得既禾帶回來的人似曾相識,卻又實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
“在想什麼呢?”既禾走了進來。
長燈聞言趕緊站立,“姬佑公子。”
“不是說了嗎,叫我既禾。吱吱,是不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麼,讓你這樣讨厭我?”既禾稍顯失落
“沒有,我從未讨厭過你。隻是長燈現在長大了,長燈确實不敢僭越。”
既禾看着長燈轉過去的側顔,不由的微微一笑,“吱吱,你知道這十六年來我最開心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嗎?”
長燈聞言微微挑眉,望向既禾,不知為何,他明明還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嚴格說,他還比自己小了六歲,可是眸子裡卻有了,不明所以的狠厲與野心。
“是你在書院的時候。”既禾和長燈相互對視,像是回味蜜糖般笑着說:“你知我雖貴為皇子,卻毫無尊嚴,受盡淩辱,不得自由。雖然,現在有先生顧惜,日子還算是好過些,但是吱吱,你是第一個願意和我做朋友的人,也是唯一關心我的人......”既禾真摯的望向長燈,她臉上的不知所措,他盡收眼底,不知為何他心頭卻隐隐酸澀。
是眼前這個人不受他控制,他算計起來比以往吃力,他惱羞成怒?還是他真的希望,她能夠從心底裡接納自己?他自己也不清楚。
為什麼她看向陸昂,看向司徒煜橋的眼神裡有崇拜,有關切,可看自己卻隻有陌生和疏離。
“好吧!那我以後繼續叫你既禾。”長燈也不忍他失落,“對了,你如今要照顧三個人可方便?還有書院......”
“我已寫信告知先生,應該沒有多大問題。”既禾寬慰道
“書院畢竟是學子們讀書的地方,貿然去了三個人實在不妥。我曾祖父在世前,曾購置許多田産,也置辦了很多宅子和莊子,如今賣的賣搶的搶,卻也還剩下一些,其中水雲澗的最适合養病。你若是實在沒有地方安置他,便去那裡吧。你到了,隻管拿着這封信,屆時便會有人接應。”語罷長燈将蓋有總鑰印記的信件交給既禾
既禾思索片刻,想着這倒也是個好辦法,于是便道謝收下。
“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長燈說完便回房休息,獨留既禾看着手中的信件,露出滿意的笑容。
無名站在屋頂,看向四周,今日那些惡霸之言絕非妄言,如今這一群人,都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之人。若是不事先了解好所處地形,萬一出事,寡不敵衆,難免不出纰漏。
“萬俟将軍當真是喜歡上牆頭。”望舒站在院子裡沖着無名笑了笑,搖了搖手中的酒。
無名縱身一躍而下,站在望舒身邊,“你怎麼睡的越來越晚,是不是想偷偷喝酒,又怕被你家姑娘訓斥,便拉上我?”無名很自然的接過酒,仰頭暢飲。
望舒似笑非笑的努着嘴,“你說屋頂上的風景是不是特别美?”
“非也!”無名如實回答
“你騙我,要是不美,你怎會這樣喜歡。”望舒不信
“當真沒有什麼好看的,不信你看。”說着萬俟便一手環抱望舒的腰肢,一躍而上。吓得望舒心中一顫,卻又不敢大叫,雙眼緊閉,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肩,心砰砰的都要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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