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發深了,頭頂一輪明月高懸。蘇晟忽然親了下桐兒的額頭,站起身說:“我去找吃的。”沈桐兒驚訝:“這種地方也有異鬼?”蘇晟說:“建過墓的地方就會有,隻不過很難生存罷了,生存下來的也都不簡單。”沈桐兒拉住他的袖子:“那你小心。”蘇晟點點頭,不顧鹿家人的眼光化作鳥展翅高飛而去。鹿笙被吸引了注意力,拿着酒壺靠近失笑說:“這鬼鳳凰對你還真好啊,我聽說沙漠裡有個黃沙君,能潛伏于沙地當中,控制流沙之力,如果它被拖進去可不是好受的。”“與其為會飛的小白擔心,不如為我們這些隻能在地上爬的怪物憂慮吧。”沈桐兒哼了聲。鹿笙笑:“其實魂塵鹿某有很多。”沈桐兒說:“你的東西向來不白要,每次換都覺得自己很吃虧。”鹿笙忽然附身抓住沈桐兒的手腕。他看似文弱,力量大的卻難以掙脫。沈桐兒急道:“你做什麼?”雍容華貴的鈴鳴夫人也靠近打量。鹿笙笑了笑,忽然就把她白嫩的小手戳進篝火。十個戒指被烤得滾燙,皮膚也灼痛不已,當她的确安然無恙。鹿笙這才松手感慨:“真是令人歎服的能力。”正在這個時候,明亮的月光忽被烏雲擋住。有個負責在隊伍前面打頭陣的向導跑過來說:“家主!好像要起大風了!”鹿笙臉色微變:“怎麼如此突然,快走!”沈桐兒也随之站起,沒多久就看到黑暗的沙漠盡頭隐隐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雖然她此生閱曆有限,但憑借蘇晟的記憶之豐富還是讓小姑娘瞬起危機意識,根本不管身邊這些家夥,轉身拔腿就跑,大喊道:“小白!小白!你快小心!起沙暴了!”仿佛是要回應她一樣,伴随着滾滾沙風而來的還有白鳥的清鳴,沈桐兒在片人仰馬翻的飛跑中回頭,瞬間就被俯沖下來的白鳥抓起騰空。蘇晟急道:“抱緊了!還真是禍不單行!”沈桐兒努力地摟着它的脖子,因為周身飛沙走石而緊張地閉上了眼睛。——這場沙暴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白鳥努力與其抗争,終于在無盡的疲憊中帶着沈桐兒躲開災難,待到摸索着方向找回出事的營地時,才發現那裡簡直一馬平川,什麼都不剩了。沈桐兒暈暈乎乎地落在灑着朝陽的沙漠上,感慨說:“天啊,鹿家不會就這麼全軍覆沒了吧?”蘇晟抖抖身上的沙化作人形:“不可能,禍害遺千年。”他話音落下沒多久,平靜的沙土便被緩慢拱起,竟然是隻巨大的異鬼盯着鈴鳴夫人,露出獠牙饒有興緻地俯身望向他們:“說的——沒錯——”話畢他便恢複成鹿笙平時的模樣。沈桐兒後退一步,看到鈴鳴夫人蒼白的臉說:“她好像窒息了。”“娘。”鹿笙呼喚,然後擡頭皺眉:“很好看嗎?還不去找點水?”“憑什麼命令我,我去哪裡找?”沈桐兒當然不聽從。“看來你是不想要解藥了。”鹿笙顯然真的擔心母親的安危,少見的嚴肅起來。此時又有陸陸續續的異鬼從沙子裡爬了出來。蘇晟說:“罷了,我去給你們想想辦法,早就說了不用準備什麼,來到這種鬼地方就别想享受。”長天原人是無法通過魂塵來獲得能量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生命和凡人同樣脆弱。沈桐兒默默地走到鹿笙身邊,盯着鈴鳴夫人明知故問:“她不是異鬼嗎?”鹿笙搖頭。沈桐兒說:“看起來這麼年輕,也不像人啊。”鹿笙在這種時候也不想放松警惕,皺眉說:“這與你無關,去幫忙找東西。”沈桐兒才沒那麼好指使,一屁股坐到他面前說:“我才不管,你知道我懷孕了吧?我不能太勞累。”鹿笙扶着虛弱的母親瞪向她。沈桐兒微笑:”我和你不一樣,可是很愛自己的孩子的。”不曉得鹿笙究竟對花病酒有沒有感情,聽到這話他又移開目光,竟然摸下腰間匕首割破了手腕,将血液喂到母親唇邊,或許每個孩子對娘都是掏心掏肺的,沈桐兒呆呆地想到穆惜雲,心中一陣絞痛,又對鹿家多了幾分憎惡。——或許别人不了解蘇晟的速度,但沈桐兒卻非常清楚。隻要巨大的白鳥揮動翅膀,一天之内從南陵原到玉京也不是稀奇事,這短短幾日距離西海城的路更是不成問題。所以這家夥足足消失了兩三個時辰,實在讓小姑娘擔心不已。等到天邊終于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時,鹿家侍衛已經從荒沙裡找出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一下子就跳起來喊道:“小白!”白鳥扇着翅膀落下,沒好氣地丢下幾個巨大的水囊罵道:“趁現在還能回頭,放棄進沙漠吧,就憑你們的嬌生慣養還想找到長明燈樓?”鹿笙不理,因為鈴鳴夫人已經氣若遊絲了,趕忙命手下拿水來喂。其餘幾個受不了暴曬和風沙的侍衛也在旁邊分喝。沒料到清冽的水灌進鈴鳴夫人的嘴裡,不僅沒帶給她生機,反而引得狠狠噴出口血來。沈桐兒被驚到。白鳥反而戲谑地打量,得意洋洋。鹿笙瞬間知道這裡面有貓膩,憤怒地站起來說:“你下毒?”“難道天下隻有你能下毒嗎?”白鳥反問:“怎麼,想拼命?雖然這毒藥不是無解,但她可活不到能走出去的時候。”再缜密的心思也抵不過關心則亂,鹿笙漸漸握緊修長的手指,從眼裡迸發出尖銳的怒意。白鳥并不懼怕,反而上前一步說:“把給桐兒的解藥拿出來,什麼都好說。”97重得白鹿燈如果以凡人的年齡來衡量,鹿笙應當已經是個年邁的老者了,但作為異鬼他還很年輕,所以當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茫茫沙漠裡遭受威脅時,因此動怒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他面色僵硬地瞪了白鳥半晌,見懷中的鈴鳴夫人越來越虛弱,終而妥協說:“好。”蘇晟瞬間變成男子模樣,一手拉着桐兒走上前說:“那就拿出來吧。”鹿笙反問:“我憑什麼信你?”“我隻要桐兒的解藥,沒想毒死你母親,現在沒把握把你們都吃掉,一輩子受你追殺又有什麼好?”蘇晟回答。鹿笙這才從袖袋裡摸出個錦袋,随手丢給他。蘇晟接到手中打開一看,發現果然是顆顆光滑的丹藥,拿到鼻下聞過道:“這是墓裡的東西。”“少廢話。”鹿笙擦去鈴鳴夫人嘴角的血迹。蘇晟終于道:“那個最小的水囊裡就混有解藥,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再打桐兒的主意,我是不會客氣的。”話畢他就化成鳥叼起小姑娘沖向藍天。白鳥的速度實在是快得可怕,盡管鹿家侍衛都瞬間而動想攔住他,卻通通失敗。沈桐兒在風中晃晃悠悠,不由驚喜地喊道:“小白,這回你好聰明啊!我還想等拿到白鹿燈再威脅他呢!”白鳥沒有回答,輕輕地把她甩在背上,然後便朝着遠方努力扇動翅膀。沈桐兒抱着它的脖子問:”現在要去哪裡?”蘇晟說:“必須把燈找到,夜明圖是真的燒毀了,如果今年不去長明燈樓的話,以後我們就沒有機會找回它,那對整個塵世都是個危險。”沈桐兒點點頭:“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可以碰白鹿燈,鹿笙之父鹿白就不可以呢?我們的宿主都有掌燈血脈啊。”“咱們兩個已經沒有秘密了,我當然也不知道,但想必是與明燭祭燈有關。”蘇晟回答。沈桐兒又道:“很奇怪,異鬼應當是沒有宿主記憶的,但鹿白卻知道自己叫鹿白,而且聽鹿笙說他會夢到長天原生活的片段……”蘇晟說:“即便都是同一種軀體孕育出來的,但是因為生前年齡與能力不同,以及墓穴所在位置各異,異鬼也是千奇百怪,有厲害的、也有低等如蝼蟻,其實這是件非常失控的災難。”沈桐兒歎息:“等我們的孩子出世,我們就帶它去各地除殺異鬼,等到這世界再沒有異鬼,我們三個就找到個地方慢慢的過完餘下的生命,全當那些陰謀從來不曾存在。”殺光異鬼談何容易?再說羽族是不會依賴與聽從父母的。蘇晟沒有講這些掃興的話,隻是輕聲問:“桐兒,你當真不準備趕我走,願意試着原諒我了嗎?”沈桐兒在風中漸漸閉眸,思緒複雜卻逼迫自己心境簡單:“恩。”蘇晟保證:“我不會再騙你、再對不起你的。”沈桐兒又嗯了聲,摟得力氣更緊,仿佛很擔心這隻美麗的鳥兒消失不見。——茫茫的沙漠擋不住自由的翅膀。蘇晟努力飛到暮色微至,終于找到了長明燈樓的位置。在色調單純的平潭沙漠上,那如同宮殿般的建築孤獨地伫立着,仿佛在默默地歡迎着願望的來客。沈桐兒知道這是明燭被迫給自己修的墓,裡面沒有玉屍也沒有可怕的機關,但由于有火融膏與白玉石的保護,基本上入者很難走到而不受傷害,加之會年年月月随着流沙變化位置,簡直神出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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