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重量的沈桐兒慌張慘叫,瞬間就被白鳥接到背上,朝着地宮的穹頂越飛越高。山婆約是早有預料,四肢已異常奇特的彎度攀附石壁,似乎觸碰到什麼機關似的,似的原本還透着光亮的入口轟然被徹底關閉。幾乎就要逃出升天的白鳥急忙拐彎,朝遠離她的方向飛逃,身後回蕩着山婆恐怖陰冷的笑聲:“這是屬于我的王國,你們永遠逃不出去——!”——嘀嗒、嘀嗒。地下河的水順着山體縫隙緩慢流出。沈桐兒伸手接了半天,才湊夠小小的一捧,幫白鳥洗了洗染血的羽毛,郁悶道:“真是每件事都出乎預料,早知如此,我……”“你就說什麼也不進來了。”蘇晟在微光中變成人形,幫她背過畫卷:“我沒事,别擔心。”沈桐兒是被他跌跌撞撞背到這地宮最深處的,周圍除了偶見的白骨外,幾乎不存在任何事物。蘇晟深吸口氣:“如果找不到其他生門,就隻能想辦法殺掉山婆。”“可她看起來十分厲害,僅是頭發就能把我的武器甩出十萬八千裡,況且你又許久沒食魂塵、還受着傷,咱倆又從哪裡來的勝算?”沈桐兒心裡不抱有希望。“先觀察下形勢再決定,你早就推斷出山婆不是獨自住在這兒的,而且她提起自己抓到個禦鬼師,未必不是季祁。”蘇晟摟住她消瘦的肩膀:“我們還不沒搞清楚林思齊的由來,山窮水盡之時必有轉機。”“嗯,我不該講喪氣話,那咱倆往前找找。”沈桐兒說:“如果能抓幾隻沒那麼厲害的異鬼,就更好了。”蘇晟本以為她會質問自己不少問題,未想依舊能得到全部信任,不禁感受到隐約的愧疚與難過。但很多事還不是說的時候,當前最重要的,就是在今年把沈桐兒帶進長明燈樓,拿到那盞屬于她的瓊鹿蓮花燈。地宮此處是片潮濕空地,靠近牆壁往前走了片刻,便出現個幽深黑暗的側門,繼續往前觀察,同樣的側門還有許多個。沈桐兒抱着手說:“這可怎麼走,比迷宮還複雜,難怪山婆那麼有自信。”她話音剛落,其中一扇門中就閃過絲紅影。是異鬼!沈桐兒快走幾步,眨眨眼睛道:“……小白,我沒看錯吧,剛才跑過的異鬼,怎麼才有羊羔般大小?”地宮尋迹從未見過陽光的幽深地宮裡,始終彌漫着混合着青苔氣息的潮腐。這地方不似海陵,甚至連盞長明燈都沒有,星點磷光閃爍,比全然漆黑更加恐怖而危險。幸好蘇晟與沈桐兒都能夠勉強獲得視野,手拉着手向前走的時候自然步步為營。深邃的墓道裡,隻回蕩着他們踩過石闆的細微動靜。“剛才到底是不是異鬼,不會是山婆的陷阱吧?”沈桐兒忍不住問道。“不會,她對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若知咱倆躲在這裡,早就殺過來了。”蘇晟并不慌張、淡淡回答道。沈桐兒咬了下嘴唇:“其實我也很猶豫要不要進地宮,結果你偏偏在兇我,我故意大聲要來你也不阻攔……”“抱歉,我隻是……”蘇晟平日幹幹脆脆,此刻卻顯得吞吐。沈桐兒茫然。蘇晟邊往前走邊說:“隻是覺得你也許沒有那麼喜歡我,如果别人也像我對你這般在你身邊,是不是你就……你信任穆惜雲我尚可理解、那季祁算什麼東西。”“我不夠喜歡你?那為什麼要跟你成親呀!”沈桐兒張大眼睛,半晌氣餒道:“好啦,以後季大哥怎樣我都不管好不好?”蘇晟也曉得自己太過小氣,但他瞧誰都如蝼蟻,本能地不想與人分享她的任何關懷。沈桐兒在黑暗中慢慢握緊他修長的手:“若說信任,我給誰的有給你的多呢?不管小白隐瞞秘密、還是無奈地欺騙我,我都願意繼續陪你做渴望的事情。”蘇晟想起山婆的多嘴,自知試圖隐瞞的事情快要敗露了,不禁心下沉重。但向來好奇的沈桐兒意外地沒有多問,隻是吸吸鼻子,指着墓道角落殘留的細長粘液痕迹說:“那隻異鬼朝這條路跑了,我們要不要追?”蘇晟振作起精神,擡頭四下觀察過後決定道:“追,它們生活在這裡,走的肯定是生路。”“嗯。”沈桐兒握緊脖子上挂的白玉小盒,暗自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小白的命,如果最後那山婆實在難纏,便也隻能同歸于盡。蘇晟全然不知這丫頭在亂琢磨什麼,仍舊與她十指相扣地朝前走去。——地宮的主人多半根本不計較代價與成本,在這山體之中挖出的路錯綜複雜,不僅沒有任何機關陷阱,而且三不五時就設置着緊閉的側室,看到這些,再回憶起外面石碑所言的五百多個女體和那滑膩的玉屍,簡直瞬間就能夠聯想到無數個悚然的故事。黑暗遮掩了時光的流逝,沈桐兒不曉得走過多久,腦子也翻騰個不停。如果小白在解讀西海文時沒有撒謊的話,眼前的事實便讓她不得不相信:雲淵地宮存在的意義就是儲存這些奇怪的屍體。同時聯想山婆所言,蘇晟曾在兩千年前來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開圖,還攜帶了“玉屍”……天啊,簡直有什麼念頭快要呼之欲出。沈桐兒擡頭偷看他完全可以說是完美的側臉,不知是否當問。正在這時,又有隻極小的異鬼從面前墓頂沖了過去!蘇晟沒再放過機會,順勢帶着沈桐兒追在後面。急促的奔跑打斷掉所有說話的念頭。那小異鬼速度奇怪,幾次躲過金縷絲的襲擊,最終像是被惹怒了般,回首露出黑洞洞的眼眶、發出低沉嘶吼,流出的口水滴到地面頓時濕了一灘。“别理它,還是個不成形的東西!”蘇晟阻攔道。沈桐兒這才收手。小異鬼沒有勇氣撲向他們,繼續朝着地宮深處狂爬,大約花掉半柱香的時間才拐進個同樣遭到破壞的石室。沈桐兒跑的氣喘籲籲,牽着她的蘇晟卻面不改色,低聲警告道:“小心,裡面有很多。”其實不用提醒,空氣中回蕩的血腥和咀嚼聲已經足夠引起注意了。她擦掉下巴上的汗,躲在蘇晟後面踏入墓室,擡眼便看到石棺傾倒、血流成河,除了兩具被開膛的白色怪屍外,不少散亂的人類肢體散落在周圍,上面爬滿幼年異鬼,體積最大也不過像頭小牛。這些惡心的怪物正在貪婪地啃食,發現威脅到來時,紛紛擡頭張望。瞬間那麼多血淋淋的毛臉盯住的感覺實在難以忍受。未想沈桐兒剛擡起手,它們就似受到驚吓般,如同退潮似的順着石縫各自逃得無影無蹤。蘇晟冷哼了聲,走進去蹲下查看:“來過兩撥人,看來他們曾在此纏鬥。”沈桐兒本在盯着肚子空空如也的怪屍發呆,聞言又去壯着膽子檢查死屍衣料,疑惑道:“鹿家?”“嗯。”蘇晟扶着白衫邁過顆布滿齒痕的頭顱,在堆血肉中撿起個腰牌:“這上面寫着光,想必就是玉京的天光門了。”“難道林思齊沒有完全說謊?”沈桐兒琢磨:“這個組織我以前也略有耳聞,但因為它屬于皇室,總覺得和小老百姓沒什麼關系,為何天光門會和鹿家同時出現在這裡呢?莫非同時在找什麼東西?”“不清楚,在我進入長明燈樓時,玉京也不過是座新城而已。”蘇晟道:“這些人是被彼此殺死的,不太可能全軍覆沒,定有餘黨在墓穴裡面徘徊,更要小心了。”“如果……活着的是天光門的人,也許會願意帶我們出去。”沈桐兒小心翼翼地提示。蘇晟問:“為何?就因為天光門以鏟除異鬼為理想嗎?别忘了你自己是什麼。”沈桐兒郁悶:“說不過你,我最蠢好了吧?”“我沒有說你蠢。”蘇晟無奈:“隻是勸你清醒點。”“我……我就是愧疚主張進來,想讓你平安出去嘛!”沈桐兒别扭地轉身:“今天跟小白講話總是不開心。”“……”蘇晟丢下手裡的牌子,終于妥協了最後半點小脾氣,靠近後摸摸她的頭:“不怕,你我都會出去的,畢竟我們還沒有回家,别生氣了,都是我不懂得照顧你。”“真希望能讓你直接看到我的心。”沈桐兒默默看向地面:“算啦,現在不是吵來吵去的時候。”蘇晟摘掉背上的畫卷:“山婆無非是想要這東西,雖然不知她聽說到的長明燈樓的傳聞是怎樣,也不知她為什麼想去那裡,但我不得不說那地方根本不屬于她,你别擔憂,關鍵時刻我自有決斷。”沈桐兒嗯了聲:“還有林思齊也想要圖紙,真是奇怪。”蘇晟歎息:“事實上當年我開圖之後,就在雲州遇上了鹿家圍攻,導緻畫卷不幸遺失,待我憑借記憶進入沙漠後,想必不知圖紙奧妙的鹿家也是花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漫長時間,才終于找到那裡,穆惜雲是鹿家養大的禦鬼師,所以圖紙才會在穆惜雲的身上,現在鹿家想要知道燈樓的秘密、也想搞清楚鹿笙之父的死因,是最有動機和可能奪圖的,隻是那個林思齊被山婆殺掉,再沒機會盤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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