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晟這才微笑詢問:“老人家,我們路過此地,可否在村内留宿幾日?”“留宿?留宿好哇。”有位老奶奶率先笑了起來,周圍其他年邁的村民也都交相颔首。雖然露出一派歡迎之意,但看起來奇怪至極。蘇晟琢磨刹那,再度拱手:“那不知村長身在何處?”“村長?”“村長……”那些老頭老太太又哈哈而笑,其神态都與無知的孩童無異。沈桐兒滿頭霧水,擡袖偷問:“小白,他們好像腦袋有問題。”張桃良一直盼着能有耄耋仙翁贈與自己長生之藥,此刻氛圍詭異,難免露出失望的詫異。好在蘇晟表現從容,俊顔上依舊保持笑意,擡手喚來個好奇靠近的孩童:“小朋友,你們這裡有村長嗎?”“村長是什麼?”那小男孩疑惑。“你們這誰說了算?”沈桐兒實在忍不住插嘴。“博納叔叔!”小男孩立刻回答。蘇晟伸手給了他個可愛的金鈴铛:“那可否帶我們去見他呢?”小男孩高興地接到手裡,痛快地點頭帶路。蘇晟拉住愛妻,慢步随他而去。沈桐兒茫然側頭,對視上那些仍舊癡癡笑着的老人,隻覺得他們渾濁的眸子裡空無一物。即便這地方沒有兇殘的異鬼、沒有嗜血的武士,但平靜的日光之下,似乎浮出另外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氣氛隐隐蔓延,讓她不自覺的泛起了忐忑之意。——這藏在西南深山中的村落并不算很大,未想曲曲折折走了不短的時間,拐過村旁的低谷,才到達目的地。帶路男童指着身後依在斜坡上的石屋:“博納叔叔就住在裡面。”“多謝。”蘇晟摸摸他的頭,并無半點畏懼。沈桐兒略不放心,警告張桃良說:“你小心些,我瞧着那些老人不對勁,先别亂提什麼長壽藥的事。”張桃良答應:“知道了,都聽蘇公子的。”蘇晟淡笑,靠近敲過石屋的門:“有人在嗎?”隻聽裡面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片刻後伴随着吱呀的古舊動靜,露出張滄桑而堅毅的面孔。立于三人面前的中年男子,不僅不像那些老人癡癡傻傻,而且眼神格外睿智:“你們是……”蘇晟當即又把雲遊四海、記錄成書的謊言講了遍,号稱張桃良乃是内弟,而後懇請道:“聽聞博納先生是村落的首領,這一路實在艱難疲憊,沒想到此處竟有世外桃源,可否留我們暫住幾日?”“算不得什麼首領,我隻是個守陵人。”博納回答:“當然可以,若不嫌此處竹屋簡陋,為幾位尋個住處不是難事。”“多謝先生慷慨。”蘇晟裝得彬彬有禮:“方才您說守陵,這裡難道有什麼大墓不成?”博納似乎收起警惕,爽朗而笑:“大墓談不上,隻不過是先祖之墓罷了,公子有所不知,我們村乃西南月見族人的聚集之所,族人死後都要葬入山後古陵,而我博家正是專門負責守護、祭祀的人家。”“原來如此,如果您不介意,我很想把這些事記錄在書中,供九洲百姓覽閱。”蘇晟笑語。這家夥平日裡孤獨傲慢,結果演起戲來意外的有木有樣,若不是沈桐兒知其底細,都怕都要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博納果然沒有顯露懷疑之色,痛快道:“有何不可?我先引你們去村裡空閑的竹屋吧。”——拔地而起的小宅内幹淨清爽、生活用品應有盡有,隻是缺衣少食,不似有人居住。率先進門的沈桐兒裡外看過後,不由跑到博納面前道謝:“真是麻煩了,這地方好得不得了。”“從前是村長住在這裡,可惜他與妻子先後病逝,留下個孤苦伶仃的閨女,我将其和我兒子一起照顧在石屋那邊,所以暫時沒有誰住在這裡。”博納解釋道。看他背上還綁着鋤頭,腳底草鞋緊系,是準備去耕田幹活的。蘇晟認清屋外水井的位置後便說:“多虧您收留,我們可以自己歇下,不多打擾您正事。”“若有需要,記得去村西邊的田裡喊我,我們族人勞力甚少,我必須得幫忙收割。”博納大大方方地告辭。張桃良本能地想要去搭把手,卻被蘇晟飄來的眼神制止住,吓得立刻縮了脖子。待到博納離開,蘇晟才小心關門,低聲道:“我與桐兒根本沒必要管你的閑事,但你真打算開口求藥,就做好遭遇危險的準備。”“為什麼呀,雖然那些老人家看起來很奇怪,但博納叔叔還是挺好的。”張桃良不解。“嗨呀,小兄弟你真是單純,若是他們沒藥還好,頂多笑你貪婪無知,若是有,為何要在你面前承認呢?誰不願長生不老,世間那麼多王孫貴胄,根本輪不到你的奶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可懂得?你若懂、這月見族人哪有不懂的道理,他們不願意引來更麻煩的觊觎和掠奪,不把你滅口才怪。”沈桐兒已在看戲時想明白了蘇晟擔心的事情,立刻伶牙俐齒地教訓起來。蘇晟發現小姑娘終于開始懂事,略顯放心,補充道:“還有種可能,就是博納告訴你的确有長生不老藥、而且大方贈予你,那樣你就敢接嗎?天下哪裡會有純粹的好心與沒理由的不勞而獲?”張桃良被這對夫婦問得啞口無言,終而點頭:“那、那我還是多看看再決定吧,二位的提點之恩桃良無以為報啊。”“也不是報答不了,去多打些水來燒上,天熱至極,我娘子需要沐浴更衣。”蘇晟指使道。張桃良像不少心思單純的同齡人一樣,很容易信服比自己強大的對象,立刻答應着跑出去幹活了。沈桐兒打開窗戶偷窺搖頭:“幹嘛欺負小孩子,他也累得不輕。”“因為想和你單獨待會,難道桐兒不想與我獨處嗎?”蘇晟扶着她坐到打掃幹淨地床榻邊,輕輕解開她的頭繩,而後打開腰間一直挂着的小銀盒裡拿出梳子,溫柔打理。沈桐兒忍不住伸手在他身上亂摸一通:“小白,你到底從哪偷來的這些金銀珠寶,到底還有多少?”蘇晟自然懶于接受人類的道德廉恥,理直氣壯道:“拿來把玩而已,玩膩了自然會還回去。”“才怪,肯定是随手丢掉。”沈桐兒不放心道:“你、你可别拿窮人的救命錢。”蘇晟專注地幫她梳着順滑的發絲,随口說:“哦。”沈桐兒揪住他的袖子:“也别偷這裡村民的東西,不管他們是好是壞,畢竟收留了我們。”“桐兒……”蘇晟被煩到無奈承認:“其實我是去了趟玉京的皇宮。”“……”沈桐兒呆滞,吓得摸出身上的鳳钗:“這、這不會是皇後娘娘的吧!”蘇晟捧住她的臉:“那不重要,你就沒有别的話想對我說嗎?”沈桐兒眨着大眼睛:“什麼?”蘇晟難得認真:“夫妻間總是有點甜言蜜語的。”沈桐兒聽話地稱贊:“嗷,小白真可愛。”蘇晟頓時松手不悅。“嘻嘻。”沈桐兒忽然摟住他的胳膊,沒心沒肺地問:“以後如果我們有孩子,會是隻小小鳥嗎?”這個問題蘇晟沒辦法回答,甚至瞬間失去臉上的輕松。“哎,大概不可能有孩子的,不過沒關系。”沈桐兒道:“如果我不會那麼早死,就能陪你許多許多年了,那樣小白就不會孤單得隻剩下自己。”“孤單不孤單,我已經不太記得。”蘇晟摸住她的手說:“以後也不會比桐兒多活一天。”“呸呸呸!聽着好不吉利!”沈桐兒郁悶。誰知兩個人正說着話的時候,忽有個陌生少女沖進來吵吵嚷嚷:“誰準你們住在我家裡!出去出去!”沈桐兒吃驚回望,見她與自己年齡相當,穿着鵝黃的布衣,襯得臉蛋嬌俏發亮,片刻才随蘇晟起身道:“姑娘就是博納所說的村長的女兒嗎,我們也不是可疑打擾,如果你不樂意,立刻離開便是。”這姑娘瞪瞪他、又面色飛霞地瞅向蘇晟,态度稍緩卻依然嘴利:“也不是說不樂意,但你們得給我交代清楚,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若是讨那不知是什麼鬼的長生不老藥,現在就可以滾了!”59神秘數字面對着咄咄相逼的陌生少女,當然需要蘇晟這等皮相更能唬人。他不由護住桐兒再度編造了由來,而後沒太多溫度地笑道:“所謂長生不老藥這種不羁之談,實在不足為信,否則早就被玉京的皇族享受去了,怎麼還輪得到讓老百姓謠傳?”黃衣少女被說得一愣,而後抱住手:“算你有點腦子,月月都有來讨藥的家夥,着實煩得緊。”聽到動靜的張桃良出現在門口,聞言臉色顯得很是失落。好在他收到蘇晟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沒有胡亂出言響應。沈桐兒趁機故意召喚題:“不過這村裡确有很多老者,難怪會令外人産生錯覺。”“哼,那是納涼山水土養人。”少女一副沒好氣的樣子。眼看着氣氛又開始尴尬,幸而有位同樣青春正好的小夥子跑進來打圓場:“茑蘿,這是我爹收留的客人,你就别再胡鬧了,爹不是讓你準備晚飯給他們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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