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一聲聲音嘶啞的厲害,像是極力克制着什麼,“哥,我求求你暫時不要管我好不好,這個時候你在我身邊隻會讓我更難過。你要是真的關心我,今天就放過我,拜托了。”她言辭懇切,讓葉秋不由得松開了手。
他想起夏淩臻離開葉家的那一天回頭看他的眼神,哀怨中帶着訴求,最後卻依舊在沉默中上了車。那個時候,他卻連半句挽留都說不出。後來他終于可以去夏家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再無往日半分靈氣,每天窩在凳子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伏在桌案前解那些他連看都不想看的奧數題,就算和她說話,半天得到的回應隻有“我沒有偷懶,真的沒有”。
不堪回首……
而就在他松開手,愣住的那段時間,她早已離開,消失在路的盡頭。
18、18
王傑希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沒有接到夏淩臻的電話。時間越拖越久,心緒越來越不甯,他正打算打電話過去,卻突然接到喬一帆的電話,這似乎是喬一帆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直覺到這事情可能沒這簡單,他接通電話,那頭似乎早就迫不及待一般,已經開始滔滔不絕了:“王傑希,小淩子現在在不在你那?”
電話那頭是葉修的聲音,果然與夏淩臻有關,王傑希眉頭緊皺:“不在,發生了什麼?”
“葉秋這家夥,連個人都看不好。小淩子失聯了,打她手機關機,她現在無處可去能夠找的人肯定隻有你,你趕緊回去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失聯!
剛才蘇沐橙突然接到葉秋的電話也是一愣,她知道葉秋要找的人肯定不是自己,于是很自覺的将手機遞給葉修,得到的卻是夏淩臻不知去向的消息。一時間,葉修難得的沒了平時該有的理智,他能想到的隻有在qq上聯系王傑希,可是好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還是喬一帆主動提及他有前隊長的号碼,這才趕緊撥過去。
“好,我回去看看。”他來不及問及具體情況了,事關夏淩臻,他回到訓練室隻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轉身離開,隻留下衆人面面相觑。
天色漸晚,這個時間她能去哪。王傑希打了個電話,果然是關機了。可能真回小别墅了吧,像是碰運氣一般,他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過去。
别墅的燈未開,窗簾緊閉,王傑希打開門朝裡走,卻清晰看到落地飄窗角落,那個令他一路擔心的丫頭正蜷縮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像極了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路上,他看到葉修給他發過來的一連串的qq消息:若是你找到了她,千萬不要責備她,要哄她,好好陪着她。這是小淩子最脆弱的時候,絕對不要讓她崩潰,這丫頭總是能把心事藏得特别深,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樂觀堅強。
這些叮囑不用說他也知道,王傑希走過去,開了沙發旁的台燈,就連燈光都沒能讓女孩有所反應。他來到夏淩臻身邊,在她面前蹲下來,輕聲喚她:“小夏。”
她終于動了動,将頭擡起了一點,原本靈動的雙眸如今卻是沒了半點神采。
“斷夜笙。”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王傑希心髒一陣抽痛,這一聲“斷夜笙”像是在訴說着什麼,更多的卻是求助。他看到夏淩臻神色茫然,還有些慌亂,就好像孤身處在無窮無盡的昏暗迷宮,即使伸手,也求助無門,而“斷夜笙”就像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她渴望得到回應,即使得不到,至少……也好過沒有半點盼頭。
對于斷夜笙,王傑希再熟悉不過了,這可是他最初接觸榮耀時自己注冊的賬号啊。而這個時候,隻是單單從她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就足夠了。最難熬的日子,她想到的是他,并在向他求助。知道這些他就足夠了,至于其他,又有什麼好追究的。當初的不告而别又算得了什麼,心中憋悶多年的陰霾一掃而盡。
“半夏!”
再熟悉不過的兩個字,讓她緊繃着的弦瞬間繃斷,不知道已經忍了多久的眼淚如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她緊緊摟住王傑希的脖子,埋在他的肩頭嚎嚎大哭,似乎想要将這麼多年積攢着的委屈全部傾訴殆盡。王傑希擔心她從椅子上掉下來,緊緊環住她的腰,一語不發,任由她盡情發洩。
“王傑希,對不起。當初我,我突然離開你一定很生氣吧!”她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
那個時候,王傑希操作的魔道學者斷夜笙和夏淩臻操作的牧師半夏常常都是一起的,一起刷副本,一起搶boss。王傑希的操作打法那時候就已經是吊詭多變,刷本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弄清楚他的想法,但任何時候,夏淩臻的操作都能跟上他的節奏,這是一種無言的默契。
直到那天,王傑希的才能被薇草的前任隊長林傑看中,他想着等半夏上線了,問問半夏的想法,要是可以的話,他希望兩個人能夠一起去薇草試訓。他知道半夏的上線時間都是從下午五點開到晚上九點多,所以就一直等着。可都晚上十點了,半夏依舊沒有上線。可能是今天有事吧,他這麼安慰自己。可是一天又一天,半夏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竟真的再沒上線過了。遊戲裡面的交情,能有多深呢?王傑希自嘲的笑了,從那時起,他也再沒上過斷夜笙這個号了。若說她的不告而别,王傑希從來沒有生氣過,那才是最假的假話。
“嗯,很生氣。”他實話實說。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的,”聽到實話,她反而笑了,抱着他的力道卻又收緊了些,“不然,你明明,明明知道小淩子就是我,卻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我。就算是開馬甲過來試探,或者直接質問的話都沒有。”
後來,王傑希在薇草開着别的号進行試訓時,他依舊忍不住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直到他成為正式的職業選手,甚至成了薇草的隊長,王不留行的操作者後,某次開着小号幫公會搶boss,小淩子的操作讓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絕對是半夏。他有些激動,更多的卻是生氣和埋怨,就算要離開,好歹打聲招呼吧,就算隻是遊戲,一起并肩作戰的情誼也不該這麼單薄如紙的吧。
“我才是……抱歉……”
聞言,夏淩臻卻在他的肩頭搖搖頭:“哪有什麼抱歉,本來就是我的錯,那樣不告而别,換做是我肯定也會生氣。可是,可是那個時候我……我的生活突然變得……面目全非……”她的聲音變得很無力,隻是随便想想,眼淚都不自覺的順着臉頰滑下來,“祖母從母親手上将我接走,連姓氏都變了,後來,後來我……”
後來,她變得像是沒有靈魂的機器一般,隻是順着大人的意志進行活動,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除了會呼吸會餓會困,竟感覺不到半分鮮活的人的氣息。再後來,葉秋執意将她帶離這個猶如煉獄的地方,看了整整一年的心理醫生,她的自我意識才慢慢回來。祖母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終于不再逼她,給她單獨尋了間别墅,任憑她休學在家,給足了她自由。她這才有了機會登錄遊戲,可曾經的好友們名字再沒亮起,最上面的名字“斷夜笙”更是顯得格外刺眼。曾經的好友們名字再沒亮起,最上面的名字“斷夜笙”更是顯得格外刺眼,她失望的退出。
那時榮耀的電競比賽已經舉辦到第四屆,她知道葉修在那裡,最初入榮耀的坑也是因為這位離家出走的兄長。而現在難得偷來了短暫的自由,她從網上找出比賽的視頻,本來是抱着給兄長加油的心态去的,卻被王不留行打法深深吸引。那個熟悉的操作方式,雖然不是同一個角色,但人絕對是她最熟悉的那個人。她決定在新區重新開始,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還記得她,那也值得拼盡全力一試。
夏淩臻一邊哭一邊陳述,斷斷續續又含含糊糊,王傑希卻聽得很認真,越是知道了全過程,他越是懊惱自己的幼稚,竟讓心愛的女孩内心受到這麼多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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