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之間,都廣之野,有木,青葉紫莖,玄華黃實,名曰建木,百仞無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實如麻,其葉如芒。善逝的靈魂沿着“階梯”,再次墜入冥土。九陰君還在極北之地,隻放出神念來赤水邊試探,他找不到建木之岸的具體位置,索性将方圓千裡全數包圍。善逝落在花海中,花瓣豔如鮮血,他忽然聽見一聲低低的獸吼。身後不遠處,有一隻棕黃色的吊睛大虎,除了毛色不同,幾乎與陸吾生得一模一樣。善逝認出了它的身份:“監兵君?”監兵君道:“你認得我?”“當然認得,陸吾告訴我,他有一個兄弟,不過關系不怎麼樣。”一陣光芒後,監兵君化為人形,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那你知道怎麼解決九陰君嗎?”善逝避而不答,說:“我重生前,是你去喚醒了九陰君,就連我真正從煞變成有靈智的魂魄,也是你故意将我送到冥土,對嗎?”監兵君沉默,并未說話。善逝也不生氣,自顧自道:“準确來說,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後的東皇太一。”東皇太一,至高神,他早就覺得九陰君是個禍害。不僅是善逝自己,連未塵君謝生都是東皇太一為了搞掉九陰君布下的棋子。不過未塵君懶得跟東皇太一掰扯,将計就計,反正他和九陰君屬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九陰君想要搞事,未塵君也不答應。至于善逝,就是那個讓未塵君配合滅殺九陰君的契機。“近乎天真的殘忍,”監兵君攤手,“我知道你想這麼說,東皇太一就是那個性子,看九陰君不順眼,剛好九陰君總挑釁他,他就想讓九陰君再也沒挑釁他的機會。”“你讓我來這裡,不單單是想讓我一起辱罵東皇太一吧?”善逝冷冷地說。監兵君歎氣:“真可惜,當初怎麼不是我抱煞而生。”他幾個閃身,來到赤水岸邊,水面上飄蕩着霧氣,幾尺之外,就什麼都看不清。江霧是不詳的猩紅,并不能讓人覺得飄渺,反倒叫人不寒而栗。監兵君似乎好畏懼這些紅霧,他說:“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把赤水引到人間。”善逝狐疑:“把赤水引到人間,你瘋了嗎?”“當然沒瘋,赤水雖然能把人靈魂吸走,但是隻要有一個建木就行,左右需要的赤水也不多,你在水邊種個建木就行,”監兵君說,“你的肉身,不就是最好的建木種子嗎?”當年釋迦牟尼看透世界的真相,看見了頂天立地的建木,他稱呼建木為菩提,有如夢初醒、頓悟真理之意。未塵君見他慧根初成,便贈他一枚菩提子,金翅鳥從中而生。陽離燃燒生命讓司馬緻得以重生,而善逝如今的肉身就是菩提子化成。北有寒山監兵君說完,便飛快消失了。善逝取出懷中的佛鐘,随手一抛,鐘壁上的纏枝流雲頓時活過來了一般,枝葉探入赤水,流雲蔓延,将猩紅的霧氣推開,大搖大擺地占據了江面上遼闊的位置。他雙手掐訣,閉目念經,煞氣滾滾翻湧,赤水逐漸沸騰。要将赤水從冥土引出一道支流到人間,并不容易,即便有建木作為中介,仍要付出代價。好在,這個代價他付得起。他是天地間煞氣集大成者,用煞氣足以引動赤水,哪怕後果是魂飛魄散。血紅的忘川水如蛟龍驟起,在空中盤旋,奔流不息。它們環繞在善逝身邊,帶起無數石蒜花瓣,強行撕裂自己的靈魂,再化為煞氣,委實痛苦。善逝額頭青筋畢現,冷汗大滴大滴地湧出,他咬住舌尖,逼着自己集中精神。登時,血色蛟龍沿着建木飛向羅網葉,忽然沒了蹤迹,消失在天際。善逝的靈魂開始潰散,魂體不穩,他一鼓作氣,跟随另一條蛟龍回到人間鳳栖寺。廣都城仍籠罩在瓢潑大雨中,善逝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藏經閣前。赤水化作的蛟龍在四周飛舞,閃爍的電光将它們渾身鍍上一層瑰麗的白紫色澤。善逝靈魂立體而出,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自己的肉身,沒有魂魄居住,肉身臉色依舊紅潤。善逝還是第一次這麼看自己,他記得過去的場景,記得自己身為緻時的所作所為,也記得自己忘卻前塵,成為司馬緻時的回憶。當年,昆侖君成為載濁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載濁垂垂老矣時,他仍舊年輕如少年。載濁離世時,他哭得難以自已,卻瞧見載濁白發複青絲,他蒼老的身軀裡,坐起一個銀發的俊美男人。他那時是什麼感受呢?是被載濁騙了的憤怒,還是失而複得的喜悅。善逝笑了起來,他慢慢地伸出手,食指點在自己眉間,輕聲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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