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易擱筆再擡起頭時,外面太陽西沉,夕陽把江面渲染得絢爛而輝煌,火燒雲蔓延到天際,幾乎要落到視野盡頭的高樓大廈上。陸吾早已抱着硯台睡得正香,路易捏捏鼻梁,手邊的咖啡已經沒有氤氲的熱氣,俨然已經涼透。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時間慢悠悠地走到六點半,他這一埋頭,竟然就工作了兩個半小時,難怪不得貓先生睡得這麼沉。說起來,有哪位神仙是貓來着?路易掐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思考,他倒是聽說過黑貓通靈,非同凡響,可貓先生左看右看都是一隻灰色的狸花貓,還是一隻很胖、肚子很圓的狸花貓。他的視線移到陸吾一起一伏的肚皮上,絨毛看起來很軟,很想讓人上手摸摸。路易忍住沖動,端起咖啡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口腔裡充斥着苦澀的味道,讓他清醒不少。溫暖的夕陽曬得他渾身暖洋洋的,讓他像是在雲端漫步,渾身輕松,但也讓他産生一些平時不會有的、輕浮的想法。貓先生給他的卷軸被他好好的放在書櫃上,路易隔着一層玻璃端詳卷軸,心說,貓先生到底什麼意思?什麼叫記錄非人類物種?怎麼記錄?就跟他平時觀察生物畫圖記錄習性那樣嗎?陸吾啥都沒說,路易也是七竅通了六竅,還有一竅不通。待會兒等貓先生醒來再好好問問。所謂卷軸陸吾這一覺睡到晚上九點過才醒,月亮都挂上夜幕,路易咖啡喝過幾輪後,陸吾才慢悠悠地從硯台上擡起頭。“在幹什麼?”路易正沉迷綜藝,冷不丁聽見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他耳邊炸開,駭得他頭皮發麻。路易擡眸一看,發現陸吾竟悄無聲息來到他的身邊,一雙獸瞳閃閃發亮。他打了個哈欠,說:“貓先生。”陸吾半蹲在他身邊,盯着電視屏幕上花花綠綠的節目:“你每天看的這到底是什麼?唱戲嗎?”路易道:“差不多。”總歸都是取悅人的玩意兒,他小的時候廣都城裡有個出名的戲班子,裡面的旦角唱起戲來悠揚又婉轉,聲音跟黃鹂鳥似的,老遠就能聽見,骨頭都能聽酥軟。那時候他是個黃毛小孩,皮膚慘白,往人群裡一擱,紮眼得很,周圍人都不怎麼待見他。舅舅每次帶他出門的時候,都會拿一頂寬檐的牛皮帽子扣他腦門上,扛着他到處跑。路家是書香世家,清貴非常,向來眼睛放頭頂上,代代秉持着“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信條,家教森嚴。看戲聽小曲兒,這些在路家長輩看來,純粹是貪圖享樂的纨绔弟子才會幹的事情。幾百年下來,終于憋出路易舅舅這個異類,十三四歲就雞飛狗跳,沒有安生的時候。等路易出生,能跑會跳的時候,路易舅舅更是沒人能管,成天光明正大地帶着路易出門遊玩。就連他從商的第一桶金,也是在聽戲曲時挖掘得到。好景不長的是,等路易歲數大了點,國内又開始打仗,到處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他那段歲月的記憶晦澀斑駁,隻有搖曳的玫瑰花與湛藍的天空有一些顔色。漸漸的,連聽一首小曲兒的機會都沒了。想到此,路易有些失神。轉眼百年彈指一揮間,百年前名動都廣的旦角也化作一抔黃土,書院裡的桂花樹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春去冬來,光陰總會帶走些東西,又留下些東西。這麼多年過去,他在書院中走來走去,眼見着新樓起,舊樓塌,又看着古樸的書院一點點變成如今的模樣。隻有那些沉默的古樹,在百年裡無聲地生長,舒展枝幹,愈發挺拔。“貓先生,我有件事想問你。”從記憶的洪流中抽身,路易終于想起之前自己要幹的事情。“什麼事?”“卷軸的事情。”把卷軸拿來後,路易把它展開,鋪在茶幾上。卷軸上一片空白,在燈光下有暗紋流動,時隐時現,看不大真切。路易端詳着卷軸,偏頭對陸吾說:“當初簽訂契約時,我們就說好了,你幫我解決書靈的問題,我幫你記錄非人類物種。”他伸出指尖,輕點卷軸:“怎麼記錄?”陸吾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沉思的路易,心裡七上八下的,記錄非人類物種那就是個幌子。契約是真,卷軸這種東西,也不能說假,有或沒有沒多大差别——起碼在他看來是這樣的。當初他頭一次醒來,就有一個臂挽水袖、仙氣飄飄的女子找上他,将這個卷軸給他,還說了一大堆神神叨叨的話。他嫌女子聒噪,收了卷軸後就閉上眼睛繼續睡大覺,等睡夠了才迷迷糊糊地來到人間,尋找女子口中那個簽訂契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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