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已經落下,你怕是今晚又得在這裡歇着了。”他有些心疼,以前當太子的時候不知道,現在才曉得内閣閣臣們工作量有多大,通宵達旦廢寝忘食也是常有的事兒,也因此聽說了張居正在外頭用度奢靡鋪張浪費,朱翊鈞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趙肅可沒有張居正那種愛出風頭的嗜好,所以在皇帝看來,兩位老師裡,自然是趙肅更苦了。趙肅道:“陛下命人将内閣整修之後,這裡比家裡頭還舒服,談不上辛苦,隻是家中尚有兩個小兒,臣有些挂心。”趙耕和趙耘今年三歲,正是小孩子最調皮搗蛋的年紀,趙肅不想拘着,便随着他們的性子發展,一個成天喜歡在大樹底下玩蟲子,一個則拿了支毛筆見了什麼東西就往上塗鴉,所幸他們身上還有點兒趙肅和陳蕙的影子,再調皮也頂不過天去,小小年紀倒常出驚人之語,頗有點早慧的意思,隻是趙肅沒興趣培養出兩個天才來,從來不拿書本的東西壓着他們,隻從日常小事上教育孩子品行,如同當年對小包子朱翊鈞一般。“有管家仆人在,不會有事的。”朱翊鈞安慰,心裡巴不得他不回去才好,兩個小鬼小時候還好,大了就會争寵,他最近去過趙家幾回,連話都說不到兩句,偏偏還得擺着親切的面孔,發作不得。他揮退了随侍,兩人在雪地裡走着,朱翊鈞的手也沒有撤開,依舊扶着趙肅,看背影倒像二人相互攙着緩行。萬籁俱寂,靜得連靴子踩雪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廣州離京城萬裡路遙,又離濠境近,那裡被佛郎機人占着,你自個兒小心,朕給你派了幾名武功高強的侍衛,務必要他們保你一路平安。”趙肅笑道:“陛下放心,當初正是因為佛郎機人在濠境,臣才會将造船廠設在廣州府,此去若有機會,臣還想去濠境瞧瞧佛郎機人的船艦。”朱翊鈞臉色一變,想也不想就出口:“你不可親身涉險!”兩人朝夕相處,他很快就摸清趙肅的意圖:廣州府離濠境近,番禺南沙可由珠江口入海,将來若是收服濠境,自然也可以從這裡出發,一旦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兩個大男人,既是君臣,年齡差距也擺在那裡,趙肅覺得朱翊鈞即便戀母,起碼還是一男一女,怎麼也不至于戀師啊。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到後頭,他轉身往屋裡走。可是腦海裡忍不住又浮現起剛才皇帝的古怪神情。怎麼看,怎麼怪異。孩子大了,有代溝了,皇帝長大了,連想法也不是常人能摸透的了。趙肅一邊感歎,一邊忍不住摸向下巴和臉頰。嗯,還好,沒什麼皺紋,應該看起來也不老。放在後世,年過三十被視為一個男人黃金時期的開始,但在古代,大家三十而立,官員更要蓄須以示威儀,所以大夥兒流行三十蓄美須,而且針對胡須也有着各種各樣的保養。當然,這隻是流行趨勢,而非硬性規定,所以趙肅還保留着骨子裡的現代觀念,打死不蓄須,結果因為長得好看,下巴又光溜溜的,走在街上,有時還會被誤以為是宦官。三月中旬,春暖花開之時,趙肅奉皇命,帶着随行人員一路南下,直奔廣州。有了正使,自然要有副使,副使有兩人,一是工部侍郎蘇正,一是禮科給事中宗弘暹。蘇正也就罷了,但科道給事中的職責是監察六部,彈劾百官,也就是說,張居正舉薦這人為副使,是想以此達到互相制衡的效果。本來這麼安排也沒什麼不妥,官員奉命在外頭辦事,身邊總要有個制轄的人,這是朝廷慣用的手段,但問題在于,趙肅是閣臣,他出去代表的是皇帝,而朱翊鈞并不同意這麼一個人選。二人各持己見,甚至在内閣會議上出現小小的争執,皇帝臉色沉如墨水,最後拂袖而去,但張居正依舊毫不讓步,他的理由光明正大,而且以他強勢的行事作風,即便面對皇帝也不退縮。最後還是趙肅說服了皇帝,因為他并不希望朱翊鈞過早與張居正正面對上,雖然以兩人的性格作風,遲早有一天也許會不歡而散,但現在就鬧翻,對皇帝自己,對整個國家,都是沒有一點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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