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微笑着說:&ldo;我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随便冒險。這次去紐約除了幫阿輝清除内憂外患之外,我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我父親,當年也欠了關家一筆債。&rdo;葉緻遠點了點頭,道:&ldo;你突然說要把天宇的股份還給我,又是為了什麼?&rdo;&ldo;這些股份本來就是葉家的,還給您也算物歸原主。&rdo;葉緻遠沉默了良久,才道:&ldo;可惜我已經立好了遺囑,将天宇集團每年盈利的一半捐入慈善基金會,剩下的,全權交給你處理。&rdo;司明有些驚訝的擡起頭來:&ldo;您這是……&rdo;&ldo;我希望你用天宇作為籌碼,去跟他們交換阿輝的平安。&rdo;見司明沉默下來,葉緻遠繼續道:&ldo;如果我把天宇交給阿輝,他一定會為了保住我的基業而跟對方争得頭破血流,他那種驕傲偏執的性格,從來不服輸,又不後退。&rdo;說到這裡,輕輕歎了口氣,道,&ldo;你比他要冷靜許多,你更懂得如何進退、如何取舍。天宇隻有到了你的手裡,才能發揮它最大的作用。作為交換你們平安的籌碼,這個代價,我輸得起。&rdo;看着他依舊面無表情的臉,司明突然說不出話來。&ldo;很多年前,阿輝被綁架的時候,我沒有交出天宇,是因為我們全家五口都要靠着天宇吃飯。那時我在紐約剛剛立足,如果天宇交到别人手上,沒了權勢的葉家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我的妻子,兒子,都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們甚至可能被對手打壓到上街去乞讨。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兒子們都不再需要我的庇護,惜慧她也有了足夠安度晚年的财産,這個沒人想管的天宇集團,留着反倒是累贅。&rdo;&ldo;我很清楚,那些人對我的仇恨還沒到非要我葉家全部死光的地步。況且這次又牽連了你們父子,他們要解決的障礙就增加了一倍。我把天宇給他們,就是給彼此一個台階來下,聰明人會知道怎麼做的。那時我已經不在了,他們的仇恨應該也減輕了許多。天宇集團每年的盈利是一筆不小的數字,總比我兒子的骨灰值錢。&rdo;&ldo;司明,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會有辦法化解這場危機,讓我那個别扭的兒子回心轉意。到時候,記得來墳前給我泡杯茶,用你買的那套木魚石茶具。你泡的茶,我很喜歡。&rdo;司明一直記得那個傍晚,葉緻遠一直站在三樓的窗前目送他離開。那個老人,直到那一刻,脊背依舊是挺直的。……背對着夕陽的司明,臉上似乎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眼眸依舊深不見底。聽完他的講述,葉敬輝隻覺得視線模糊,連面前的人都看不太清楚。原來,最精于算計的,是那個已死的父親。原來,自分手後司明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父親臨終之前的囑托。原來,那個父親對兒子們的愛居然隐藏的那麼深,讓兒子們疏遠他許多年,卻始終都沒有一句解釋。直到得知自己患了胃癌的時候,還為每一個兒子想好後路。如今他死了,他拼上大半輩子創下的天宇集團,他最喜歡的院子,居然,什麼,都沒能留住。葉敬輝回頭看了眼燃着大火的院子,努力睜着眼,忍了很久終于把那想要流淚的沖動給壓了回去。不想讓司明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于是側過頭道:&ldo;你手裡的事情如果處理好了的話,我們就回國吧。&rdo;&ldo;明天就回去吧,我訂好了機票。&rdo;司明輕輕伸出手,摟住他的肩道,&ldo;你父親去世後七七四十九天,盡七的日子,我們一起去他墳前祭奠,好嗎?&rdo;葉敬輝沉默片刻,終于回過頭來,輕輕笑了笑:&ldo;謝謝你記得。&rdo;兩人繼續往前走着,司明溫暖有力的手,始終以微妙的力度擁着他的肩。夕陽在天邊映出一抹豔紅的光芒,兩人被拉長的影子,漸漸消失在黃昏的街道盡頭。……尾聲次年秋,香港。一身白色西裝的男子,手裡提着公文包,快步走在機場,一塵不染的皮鞋和地面接觸,發出踢踏規律的響聲。男子略顯英氣的臉被巨大的墨鏡遮擋了大半,微微揚起的薄唇透出點邪惡的笑意。他剛走到檢票口,就被好幾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擋住了去路。&ldo;廉政公署。&rdo;領先的男人冷淡的說着,順手亮出了代表身份的工作證,臉上寒意更重,&ldo;關天澤先生,我們懷疑你跟多宗商業詐騙案有關,請你回去協助調查。&rdo;關天澤拿下墨鏡吹了口氣,狹長的眼睛沖對方眨了眨,輕佻的笑道:&ldo;ok,我會跟你們走的。&rdo;說完又把眼鏡戴回去,淡淡道,&ldo;不過,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有權保持沉默。&rdo;次日,明輝集團總部大樓,總裁辦公室。司明坐在沙發上一臉平淡的看着手中的文件,然後一份一份簽下名字,字迹潇灑依舊。站在他身側的是一身幹練職業裝的老部下劉唯佳。見司明簽完了文件,劉唯佳突然道:&ldo;你上次跟葉二少買股票的時候不是讓我留了部分底金在卡裡嗎?&rdo;司明點頭道:&ldo;那筆錢,也是時候拿出來了。&rdo;&ldo;那我晚上回去轉給你。&rdo;劉唯佳頓了頓,疑惑的道,&ldo;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留那些幹什麼?難道又有什麼大計劃?&rdo;電腦裡突然傳來e-ail到達的提示音,司明一邊随手打開來看着新到的郵件,一邊淡淡的道:&ldo;阿輝跟我的私人恩怨,我自然甘願為他的報複付出代價。可是,如果坐收漁翁之利的換成了别人,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會任他宰太狠。留下那部分底金隻是不想賠冤枉錢罷了。你仔細算算就知道,我們賠掉的那部分,剛好是我們上次賺來的。本錢自然還在。&rdo;劉唯佳恍然道:&ldo;你果然從來都不做賠本生意啊。&rdo;&ldo;那也要看對手是誰。&rdo;司明微微翹起唇角,&ldo;還有事嗎?&rdo;劉唯佳道:&ldo;有兩件好消息要告訴你。&rdo;&ldo;說。&rdo;&ldo;夢裡江湖的遊戲提前完成了,估計下周就可以開内測。&rdo;&ldo;做的不錯。&rdo;司明贊賞道,&ldo;你這次立了大工,回頭我請吃海鮮,把你兒子也帶去吧。&rdo;&ldo;謝謝。&rdo;劉唯佳笑了笑,話鋒一轉,&ldo;市場部計劃下周五召開新聞發布會,到時候可能要請葉二少露個面,畢竟他是明輝集團名譽上的董事長。&rdo;&ldo;他去歐洲旅行了。&rdo;&ldo;唔,這樣就不好辦了……要不要把發布會推遲?&rdo;&ldo;沒關系,我有辦法叫他回來。&rdo;唇角微微揚起笑意,&ldo;第二個好消息呢?&rdo;&ldo;關天澤被抓了。&rdo;司明握住鼠标的手略微一停,輕輕揚了揚眉,目光從屏幕上轉了回來,淡淡地:&ldo;哦?&rdo;劉唯佳聳聳肩:&ldo;商業詐騙,經濟犯罪,洗黑錢,他這一年在真是壞事做盡,現在廉政公署和警方都在盯着他。&rdo;司明點了點頭:&ldo;我知道了。&rdo;&ldo;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葉董的位置我們會預留的,就在你旁邊,到時候你們一起出席如何?&rdo;&ldo;好。&rdo;劉唯佳走後,司明才把目光移回電腦屏幕上,看着收件箱裡那封新到的郵件。to司明:關天澤昨日下午已被廉政公署抓獲,導火線就是關天澤從天宇貪污的那筆巨款。陳然手裡有太多關天澤的罪證,已經答應親自出庭。關天澤用自己患有精神疾病作為借口來逃避法律制裁,卻沒有料到那位醫學專家是我們的人,到時候當庭翻供,不失為一場精彩好戲。我回國了,有空見面吧。合作愉快。fro蕭逸。司明關掉了電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額角,然後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号碼。電話接通後,司明便平淡的道:&ldo;蕭逸,你什麼時候有時間?&rdo;那邊頓了頓:&ldo;晚上六點之後。&rdo;&ldo;那麼,綠茵閣餐廳見,如何?&rdo;&ldo;好。&rdo;終于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務,司明低頭看了看表,已是下班時間,于是拉下了百葉窗,随手拿起外套穿上,轉身下樓。快步走到停車場,開出那輛黑色的奔馳,拐過熟悉的街道,直接往綠茵閣餐廳開了過去。到達餐廳的時候,蕭逸的車也随後而至,果然都是很守時的人,打開車門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并肩走向餐廳的二樓。&ldo;你現在倒是不迷路了,這麼準時。&rdo;司明淡淡的道。&ldo;哦,葉敬輝去面試那次我是故意迷路的,要不然怎麼讓你趁機把他留在身邊培養感情呢。&rdo;蕭逸目光依舊溫柔,嘴角卻帶着點狡猾的笑容,&ldo;來這邊,我定了位子。&rdo;&ldo;好。&rdo;跟着侍者走到環境雅緻的包間内,兩人面對面坐下。司明拿起菜單來随手翻着,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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