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太子這兒安排人跟着,且說阿十順着小粘糕給她指的路線,一路尋來,果然找到了玉釀閣。這玉釀閣臨着一處宮苑的後牆而建,遠遠瞧着像是從那宮苑中辟出來的一塊地方,阿十瞧了瞧那個宮苑,不像廢棄的宮室,卻也沒什麼人氣,不像有人住的樣兒,也并不見宮女太監進出,隔着牆能隐約瞧見裡頭花木扶疏,暗道莫非是小粘糕兒那個花蝴蝶的親爹,以前寵幸的什麼美人住過的。阿十隐約聽八哥提過,說皇上之前心頭擱着個美人兒,千方百計的弄進了宮寵的什麼似的,可惜美人是個命短的,進宮沒多少日子就一命嗚呼了,美人下葬那天,正是自己那大侄女的封後大典,皇上缺席數個時辰,自己那大侄女硬是穿着那一身重死人的鳳袍,在镂刻着九龍的丹陛下直挺挺等了數個時辰。當時自己也不過幾歲,并不知這些,是後來從九哥嘴裡聽來的,若說皇上是個癡情種也還罷了,偏偏自此之後,後宮的嫔妃隻多不少,除了大侄女這個明媒正娶的皇後之外,後宮之中儲了三十個幾個老婆,時不時聽說還幸個宮女什麼的,說他是花蝴蝶都是看在大侄女跟小粘糕的情分上嘴上留德了,依着自己她這侄兒女婿跟五哥府上那匹專門配種的公馬差不多少。因此,謝家人都不怎麼待見這位,當然,皇上是君,她們謝府是臣,論理兒臣子如此,乃是大不敬,可她們謝家的人都是直性子,不待見就不待見,管你是誰呢,該君臣的規矩半分不錯,若作為謝府的女婿,她們謝府就是不待見。一想到或許這宮室是自己那個侄女婿儲美人的地兒,便由不得阿十從心裡生出一股子惡意來,琢磨自己若是把這酒窖裡的好酒嚯嚯一番,也算解氣了。想到此,再不遲疑,找了找,見那邊兒玉釀閣的院牆邊兒上,有顆老高的桂花樹,長得枝葉繁茂,正适宜藏身。左右看看見并無旁人過來,走過去三兩下便爬了上去,那個利落勁兒把躲在廊柱子後頭兩個小太監都看傻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彼此看了一眼,心道,雖說這位出身謝家,騎射功夫是家傳尚說的過去,可這爬樹難道也是家傳。阿十可不管兩個小太監怎麼瞠目結舌,她這鼻子最靈,隻聞見這股子清冽的酒香,便知是難得的好酒。這玉釀閣倒是不見太監把守,想來也沒人有膽子跑這兒來偷酒,隻不過這酒窖裡儲的酒都該封的嚴實,如此方能長久儲存,那麼這股子清冽的酒香是從何處而來?阿十順着酒香尋了過去,這玉釀閣設計的極妙,外頭瞧上是個兩層的樓閣,進來方知上頭兩層不過是擺設,真正儲酒的地方在地下,順着石梯下去,才是玉釀閣的酒窖。因是半地下,雖有些暗,卻有光亮從上面的窗子透進來,可以看清楚四周,這酒窖真是很大,之前阿十還覺她八哥莊子上那個酒窖已是不小,可跟這玉釀閣一比,卻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想來皇上富有四海,為了彰顯自己有錢有權有勢,這宮裡什麼都講究個大字,花園子大,宮室也大,這酒窖也蓋的大些也在情理之中。阿十一邊兒想着一邊兒順着酒香往裡走,拐過一排放酒的架子,卻猛的刹住了腳,愕然看着前頭的矮榻上斜斜靠在上頭的男人。阿十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去廟裡燒燒香了,最近這運氣實在背的沒邊兒沒沿了。在南越弄了那麼一出烏龍也就罷了,算自己時運不濟,走了背字,可這都回了京怎麼又碰上了這冰塊男,他不是在南越嗎,他不是好幾年都不回京的嗎?阿十跟冰塊男大眼瞪小眼的一瞬,心裡琢磨這會兒要是扭頭就跑還來不來得及?冰塊男已經先一步開口:“你是來取酒嗎?”☆、怎麼又來了?阿十給他問的愣了一下方想起自己穿着小太監的衣裳,他自然會以為自己是來取酒的,想那晚上屋裡黑的緊,根本瞧不清對方的樣子,如何能認得出自己來,卻不要自亂陣腳才好。想到此,略定了定神,跪下來磕頭,本想打出東宮的名頭,說太子遣自己來取酒的,可不知是冰塊男過于冷的神情還是自己太緊張,張了張嘴竟沒說出話來,隻發出啊的一聲。阿十郁悶之極,剛想重新來,不想對面榻上冰塊臉忽一下竟柔和了起來,他靠坐的地方上頭正是酒窖的窗子,從窗外透過來幾縷光影恰好落在身上,光影浮動他臉上透出淺淺淡淡的一絲溫柔來,哪怕隻是這淺淡的一絲溫柔卻讓這一張有些冷厲的臉頓融了春水,令人不覺驚豔。阿十深覺這男人還是冷着臉好些,這才露出一點兒溫柔的影子來,就如此,如此,呃,勾人心魄,或許不大恰當,但阿十腦子裡想到的就是這個詞兒。因被驚豔到,阿十一時忘了自己是該回話兒的,張着嘴一臉呆愣的望着對面的睿王殿下,等她回過神,睿王殿下已經從矮榻上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兒:“你是太子宮裡的。”說着點點頭:“你們這些受了刑的宮人,還能留下,是太子仁厚,更該好好當差事,不過怎麼讓你來取酒。”阿十張張嘴本來想說話的,卻給他這幾句堵了回去,想來他是把自己當成啞巴了,這宮裡規矩大,刑罰更是殘酷,若是宮女犯了錯,能當衆扒了褲子打闆子,不僅是肉體疼痛的問題,對人的尊嚴也是一大考驗,八哥說起先制定這個刑法的人肯定是個變态。若太監犯了錯,輕的打闆子罰跪,重的便是挖眼割舌,弄得殘上加殘,當不了差事就攆到義莊上去燒死人,再不行,就任他們自生自滅。八哥府上的老林就是宮裡攆出去的太監,割了舌頭說不得話,還折了一條腿,被人丢在郊外的破廟裡,就剩下一口氣了,恰巧八哥經過,叫人擡了回去,終得了條命,那條腿卻是七哥親手接的,因折的時候沒接好,錯着位長了起來,最後把長好的地方弄折再重新接好,養了大半年才能下地,雖仍有些瘸,到底能走了,幹不了别的,八哥就讓他看門,人很好,會紮風筝,自己屋子裡挂的那個老鷹的風筝就是老林紮的。因着老林自己跟小粘糕兒發了幾句牢騷,說宮裡的人心眼都壞了,好人少,後來東宮裡便多了幾個啞巴太監,劉進福說是小粘糕發的恩典,留他們在東宮當差。想是因這個,冰塊男才把自己認成是東宮的太監,如此倒省事了,自己索性将錯就錯,他既然把自己當啞巴,自己就裝啞巴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這一回生二回熟,如今也算輕車熟路了。阿十覺着自己大約八字跟這冰塊臉相沖,不然,怎麼每次見了都得裝啞巴呢,不過冰塊臉這麼盯着自己做什麼,莫不是瞧出了什麼破綻。阿十剛放下一丢丢的心陡然又竄到了嗓子眼,下意識低下頭,聽見冰塊男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身上是什麼味兒?像是茉莉花香?你們太監還熏衣裳,或是帶了什麼香袋荷包?總低着頭做什麼,擡起頭來讓本王瞧瞧?”阿十冷汗都下來了,這冰塊男不是認出自己來了吧。阿十如今十分後悔,自己怎麼偏喜歡茉莉花香,以至于自己平常帶在身上的香袋,屋裡燃的也都是七哥特意用茉莉花當原料調配的香餅子,久而久之自己身上便總有股子茉莉花香,況且七哥給自己配的驅蟲荷包,就是在南越的時候落在了大王子府。雖說阿十不覺憑香味就能認出自己,卻仍忍不住忐忑,這件烏龍事她阿爹阿娘跟哥哥們可都不知道,若是冰塊男認出自己進而戳破,不用想也知道勢必在謝家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可就麻煩了。正想着該怎麼蒙混過去,顯然睿王殿下有些不耐,竟伸手過來,想是要強迫她擡頭給他瞧。阿十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避開了他的手,她能感覺到睿王身子有些僵了僵,進而彎下腰來,又來闆她的臉。這一回阿十卻避無可避,琢磨他若真認出自己,自己便來個打死不承認,反正他也沒有證據,自己堂堂的國公府千金,沒事兒跑南越去做什麼,這個理應該很站得住。正打算來個死不認賬,卻忽聽小粘糕的聲音響起:“阿徹給叔爺請安。”阿十餘光掃見冰塊站直了身子:“太子怎麼來了酒窖。”小粘糕略瞄了阿十一眼:“母後留了姑姥姥在宮裡,把她安置在了我的東宮,說晚上要擺個簡單的家宴,便吩咐人來玉釀閣取一壇子酒回去,又想姑姥姥的喜歡什麼酒,旁人不一定清楚,阿徹便親自過來了。”說着看了跪在地上的阿十一眼,沉聲道:“叫你取個酒罷了,怎麼沖撞了皇叔,還不退下。”阿十自然知道這是小粘糕給自己送台階來了,哪有不就坡下驢的,忙磕個頭站起來退了出去,雖低着頭卻仍感覺到睿王那道冷厲疑惑的目光,始終追着自己,從玉釀閣出來,一溜煙跑回了東宮。冬兒見小姐興緻沖沖的去,卻一臉頹喪的回來,那樣子跟打了敗仗的殘兵一般,不禁道:“小姐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偷酒讓人逮住了。”阿十白了她一眼:“烏鴉嘴,本小姐什麼時候偷酒讓人逮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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