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沒說完二老爺急忙打斷:“混說什麼,這件事兒萬歲爺都下過谕旨,不許人提,你也不想想誰不知那丫頭是什麼身份,可有一個說出來的嗎,都知道避諱着,偏你要捅破這層窗戶紙不成,若傳出去隻怕姚府也要受牽連。”見女兒噘着嘴一臉不高興,二老爺歎了口氣:“況,我今兒在一邊兒冷眼瞧着這丫頭,可比她姐有本事。”姚子萱哼了一聲:“什麼本事,長得這麼醜,又沒規矩,簡直就是個野丫頭。”二老爺:“正是因為沒什麼姿色,卻能得幾位爺護着,才更見本事,幾位爺府裡美人還少了,什麼樣兒的沒有,姿色再好也不過玩意罷了,沒說帶着出來的,便帶着出來也是伺候的下人,可這丫頭卻是七爺牽着手進來的,還讓她給老太天拜了壽,這哪兒是奴才,要不然,老太太怎麼會給了見面禮,還叫你跟她認識。”“難道七爺真瞧上了她,怎麼可能嗎,什麼眼光啊?”二老爺:“瞧沒瞧上是後話,這丫頭才十一,便瞧上也有的等了。”說着看向女兒:“不管瞧沒瞧上都跟你沒關系,想來你也聽見那日你姐說的話了,依着爹這倒是好事兒,皇家雖好規矩卻也大,偏你又是個最受不得拘束的性子,等過個一兩年,爹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别太遠,近邊邊兒的守着家,豈不比嫁進皇家強。”饒是姚子萱的性子,說到親事也不免害臊:“爹說什麼呢,誰說嫁人了。”見她難得一副小女兒的樣子,二老爺給她撣了撣身上的土:“今兒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既不喜歡她,以後見了隻不理會就是了,她便再得七爺的意,如今也沒名沒分,你不搭理她,晾她也不敢主動找你麻煩,瞧,頭發都散了,回房叫四兒重梳梳頭發,換一身新衣裳去前頭,免得老太君這半天不見你擔心。”好歹勸着去了,二老爺方才回了席上,戲台上正唱麻姑獻壽,十停做壽十回都唱這出,十五覺着沒意思的緊,見二老爺回來了,湊過去道:“以往真沒看出來,原來子萱如此厲害,今兒竟然把那姓陶的小,不,丫頭打了個烏眼青,你别看那丫頭瘦巴巴的沒幾兩肉,卻是個有真本事的,我跟她交過幾次手都沒占了上風。”五爺咳嗽了一聲:“老十五,你這是看戲呢還是說書呢,這戲台上唱的都沒你說的熱鬧,你剛不是一直吵着要看八仙賀壽嗎,這可唱上了。”十五:“我什麼時候說要看八仙賀壽了,每次都是這些老俗套子的戲,也就剛那個李逵探母還有些意思,這個八仙賀壽我今年都看了不下十回了,有什麼意思。”說着眼珠子轉了轉:“我忽然想起來七哥府上有個會吹笛子的小太監,吹得笛子能引來天上的鳥,今兒既出來了,不如去七哥府上聽他吹笛子去。”說着站起來就要走。三爺卻道:“老十五,你今兒要去可不巧了,我聽說那小太監病了好些日子了,炕都下不來,哪有力氣吹笛子給你聽,倒是我府上新來了幾個南邊的女孩兒,也有個會吹笛子的,雖不能引天上的鳥,卻也極動聽,你既想聽就随我去吧。”說着站起來:“時候也不早了,叨擾了貴府這半日,也該着回去了。”兩位老爺忙留:“時候還早呢,這戲單子才唱了一半,怎就要走。”三爺笑道:“兩位大人也聽見了,老十五不耐煩看戲,要聽吹笛子,與其讓他去攪合七弟,倒不如跟我去倒便宜,況且,我走了還有五弟呢,有他在自然能把戲單子唱完了。”撂下話走了。十五雖不大情願,可話都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想着正好趁機問問那丫頭的事兒,便跟着三哥走了。三爺是不騎馬的,十五也隻能棄了坐騎,跟着坐上了馬車,一坐上車就忍不住問:“三哥,那丫頭到底什麼來路,上回見她還是廟兒胡同燒陶的老闆呢,怎麼一轉眼就跑七哥府上了。”秦王:“你自來不在這些事兒上留心,今兒倒稀罕,怎麼掃聽起人來?我倒奇怪好端端的你跑廟兒胡同去做什麼?”“我,我就是去随便逛逛,随便逛逛,跟那丫頭也是偶然遇上的,不算相熟。”秦王看了他一會兒方開口:“她是陶秋岚的妹子。”陶秋岚?十五一愣:“三哥說的是先頭七哥府上那個姓陶的美人兒,後來被大哥……”聽見秦王咳嗽了一聲,忽想起這件事兒是不能提的,忙停住話頭,愣了老半天才道:“不像啊,這丫頭長得也忒難看了點兒,跟她姐怎麼沒一點兒像的地兒,是親的嗎,莫不是她爹娘抱來的吧。”秦王不禁好笑,難怪那丫頭讨厭十五呢,哪個女孩喜歡人說她醜的,就算那丫頭真不算漂亮,也一樣是女孩子,是女孩兒就沒有不愛漂亮的。外頭潘铎的聲音傳來:“爺到了。”三爺點點頭:“知道了,十五弟,算着你可有些日子沒來我府了,你三嫂昨兒還念叨呢,說記得你喜歡吃野味兒,正好安達禮前兒叫人從西北捎回來了一車的野味兒,還說給你送去呢,今兒你來了倒正好,一會兒叫你三嫂親自下廚給你做幾樣,你也嘗嘗她的手藝雖比不得宮裡禦廚,卻也别有風味。”三爺這般一說,十五便再不想也推辭不得了,隻得跟着三哥進了□□不提,再說陶陶,從姚府出來,轎子就不見了,變成了馬車,陶陶跟着坐進去,低着頭手指攪着荷包的穗子不吭聲,心裡知道自己闖了禍。就算是哪個姚子萱挑釁再先,先動手的也是她,卻也是自己的言辭激怒了她才變成這樣,而且,陶陶便再不想,也知道這是哪兒,這不是自己的世界,沒有什麼平等民主,人與人之間從生下來就注定了貴賤尊卑。姚子萱再刁蠻再不講理,卻是姚府的千金貴女,姚府何等顯赫,既有累世的功勳又是皇親國戚,五爺七爺的親娘,當今的姚貴妃,不就是姚府的貴女嗎,由此可知姚子萱的身份有多貴重。這是個講究出身的世界,出身決定一切,而自己算什麼,先不說陶家往上倒有沒有當官的?就算有當官的,也不過芝麻綠豆的小官兒,能跟國公府比嗎,再有,自己的姐姐陶大妮,即便在晉王府混出了些體面,可這體面陶陶反而覺得還不如沒有得好。雖說不知道陶大妮具體怎麼死的,可從别人的一言半語諱若莫深裡,也能知道,陶大妮死的極不光彩,且是公認的忌諱。不過,就連這些皇子大臣都不能提,陶大妮到底怎麼死的?陶陶忽有些好奇起來,想着忍不住問了句:“我姐真是病死的嗎?”晉王眉頭一皺:“怎麼想起問這個了?可是子萱那丫頭跟你說了什麼?那丫頭自來愛胡說八道,當不得真。”陶陶擡頭看着他:“那你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晉王别開頭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久到陶陶以為他不會說了,卻忽聽他道:“年上二哥在府裡擺酒,邀我們兄弟前去湊熱鬧,你姐那幾日着了風寒正病着,本不用跟去伺候,卻趕上那日天冷,不知聽誰說我忘了帶平日那個用慣了的手爐,想是覺得身子好了些,生怕别人不底細,便自己跑了一趟。”說着頓了頓:“不想就如此巧,正遇上我大哥吃醉了酒,見秋岚姿色出衆,不由分說拖到了花園内的石頭洞子裡……等我得了信兒趕到的時候,滿地的血,秋岚已碰死在石頭上,當時父皇也在二哥府上,下了口谕不許有人提起此事,故此,便你姐得急病沒了。”陶陶愣愣看着他,原來陶大妮竟是這麼死的,因大皇子喝醉了□□未遂,逼死了良家婦女,這樣的醜事自然不能傳出去,若傳出去置皇家體面于何處,而陶大妮不過一個下人罷了,死就死了,沒人會追究,也不敢追究,若不是晉王還有些良知,念着陶大妮伺候他的情分,隻怕都沒人記得陶大妮是誰。即便沒人敢提,知道的人卻不少,就連姚子萱這樣一個國公府的千金都知道,更何況别人了,隻是别人沒有姚子萱這麼傻,會當着自己的面兒說出來罷了。忽想起姚子萱說陶大妮就是自己的例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晉王急忙拉着她的手:“怎麼手這樣冷,敢是病了不成?”說着又擡手想摸摸她的臉。陶陶卻扭頭避開,自己的手也縮了回來,咬了咬嘴唇:“我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做了什麼?你既念着我姐的情分,為何能如此無動于衷?”晉王身子略僵,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是歎了口氣:“是我對不住秋岚,讓她造此橫禍,你若因此怨我,我并無二話可辯駁。”陶陶低下頭心裡說不出是憋悶還是難過,原來陶大妮竟是這麼死的,即便自己跟陶大妮并不是真的姐妹,卻也忍不住為她悲慘的命運難過,這就是這個世界最醜惡的一面,這就是權貴,他們可以輕易就奪走一個人最為寶貴的生命,并且不會受到任何懲罰。陶陶相信那個大皇子如今肯定還過得無比滋潤,有皇子的頭銜罩着,他可以幹盡所有喪盡天良的事,而不受到懲罰,這就是掌權者的特權。自己也是命如草芥的老百姓,會不會有一天也跟陶大妮一樣死于非命,越想越有些害怕,看着眼前的男人也有些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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