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明輕輕松松地避過,逮着他的領子,狠狠地揍了一頓,将人徹底揍趴下。老祖張嘴吐出一顆牙,擡頭幽怨地看着他。&ldo;認輸了嗎?&rdo;襲明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老祖慢慢地爬起來,清醒地認識到對方選擇拳腳可能就是想打自己一頓。他沉默了會兒道:&ldo;你要老四做什麼?&rdo;襲明道:&ldo;挑糞刷馬桶。&rdo;老祖知道他不會說真話,疲倦地擺擺手:&ldo;拿去拿去。&rdo;牟天啟被二師兄推了一把,滿臉不甘地走出來,路過老祖時,擺出一臉的不舍與戀慕。老祖看也不看,背對着襲明道:&ldo;下個月不比了。&rdo;&ldo;嗯。&rdo;襲明一臉的無所謂。&ldo;……下下個月也不比了。&rdo;襲明懶得理他,拿出木盤。老祖怕他真的一走了之,頂着張又紅又腫的臉追了幾步:&ldo;我,我我們下下下個月再比!&rdo;木盤飛遠了,也不知聽到沒有。回到不棄谷,牟天啟還沒喘上一口氣,就被下了禁制,丢給了瀝青和劉念。襲明知道劉念豆腐嘴豆腐心,讓瀝青和八哥主審。換做平時得到這樣一份差事,八哥一定高興得飛起來,此時卻蔫蔫的,獨自飛到靜室屋頂發呆。襲明臉色不好看:&ldo;那就交給你們吧。&rdo;甩袖回房,一點勸慰的意思也沒有。瀝青問劉念發生了什麼事,劉念簡要地說了。瀝青歎了口氣,看向八哥的眼神竟有幾分同命相連的憐惜。瀝青将牟天啟帶入柴房,關了門窗,就點了一根蠟燭。天色漸晚,房内昏暗,倒有幾分審訊室的模樣。劉念問他:&ldo;怎樣才能将噬魂爐中的魂魄放出來?&rdo;牟天啟将怨毒藏在心底,低聲回答:&ldo;噬魂爐會啃噬魂魄,進去了就出不來了。&rdo;劉念道:&ldo;我聽到爐子裡的鬼魂還在。&rdo;牟天啟道:&ldo;我在裡面放了一顆回音石,可能收錄了鬼魂被吞噬前的聲音……啊!&rdo;瀝青收回血淋淋的柴刀,低頭看着他大腿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溫和地說:&ldo;你頭一次來不棄谷,大概不知道規矩,我們隻喜歡聽我們喜歡聽的,無關緊要的話聽多了,心情不好脾氣就不好。&rdo;牟天啟獰笑道:&ldo;你們最好殺了我,不然等爺爺我出去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兩個。&rdo;瀝青看了劉念一眼,在他心裡,這個人優柔寡斷,還有點膽小怕事,怕他拖後腿。原本的劉念也見不慣這樣的事,後來帶着靳重焰上通天宮,一路上遇的多了,慢慢地明白了修真界的規則比俗世更加殘酷,為了活下去,更為了保護靳重焰,隻能強迫自己适應。就算他仍是不忍心下手,看着旁人動手也不會太心軟。瀝青道:&ldo;你說得也是,未免你逃出去,先廢了你的修為才好。&rdo;牟天啟這才驚慌起來,色厲内荏地喊道:&ldo;你敢?!&rdo;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的問題。瀝青入不棄谷才半年多,學的都是皮毛,哪裡能夠廢掉一個人的修為。牟天啟眯着眼睛打量瀝青,突然道:&ldo;是你?!&rdo;瀝青咧着嘴,陰森森地說:&ldo;既然認出了我,就老老實實地交代吧。我留你個全屍。&rdo;牟天啟道:&ldo;既然要死,我為何還要告訴你!&rdo;&ldo;因為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rdo;牟天啟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到劉念身上:&ldo;你要是不殺我,我就告訴你。&rdo;瀝青道:&ldo;你不說,我就使個法兒讓你魂飛魄散!&rdo;牟天啟又驚又怒:&ldo;你敢?!&rdo;瀝青冷笑道:&ldo;我别激我,爺爺我經不得激!&rdo;劉念見兩人吵起來,有些頭疼,幹脆出門透氣,過了會兒,瀝青志得意滿地出來:&ldo;他都說了。&rdo;将魂魄放出來的方法竟十分的簡單粗暴,隻要将爐子砸開,取出鎖魂珠,用真火燒裂即可。劉念回禀了襲明,襲明看着他,問道:&ldo;你覺得如何?&rdo;劉念道:&ldo;我看過的書裡,隻記載着鎖魂珠的效用,倒不曾記載它的用法。&rdo;襲明道:&ldo;那你便試試吧。&rdo;劉念道:&ldo;我的心火暫時用不得,請師父援手。&rdo;襲明對噬魂爐也有點興趣,便說:&ldo;也好。你将爐子與牟天啟一道取來。&rdo;言談之間,竟不将牟天啟當做人看。幾個時辰的工夫,牟天啟已經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十分猙獰可怖。襲明皺眉道:&ldo;有礙觀瞻。&rdo;瀝青忙道:&ldo;牟天啟為了煉制噬魂爐,不知殺了多少無辜生靈,弟子隻是想為那些無辜受害的人讨個公道。&rdo;襲明幽幽地看着他,懶洋洋地說:&ldo;當日他陷害你作比鬥的肉盾,今日你對他百般折磨,也沒什麼都不對,不必扯替天行道這麼大的旗幟。隻是打得太難看,抽筋碎骨的,藏在裡面,不好看的多嗎?&rdo;瀝青被他點破了心思,忙跪下告罪。襲明沖劉念招手:&ldo;把爐子拿來。&rdo;劉念遞上去:&ldo;是黑青鐵。&rdo;出了名的堅硬。襲明拿出一個小錘子,對着噬魂爐東敲敲西敲敲,也不見多麼用力,爐子就碎裂開來。牟天啟瞪大眼睛。襲明嗤笑一聲:&ldo;區區黑青鐵!&rdo;從中撿出三顆石頭,如他所想,的确是一顆引魂,一顆鎖魂,另外一顆并不是蛋,而是十分普通的火珠子,遇火升溫,遇水降溫,沒什麼用場。襲明捏着鎖魂珠,裡面鬼魂哀嚎。他張口,吐出一團青藍色的火焰,落在指尖。鎖魂珠裡的鬼魂哀嚎聲凄厲!襲明看了眼緊張的牟天啟,猛然收起真火,一掌拍在珠子上,珠子拍碎,凄厲聲頓時消失。劉念忍不住上前一步:&ldo;師父?&rdo;襲明道:&ldo;這是陽性的鎖魂珠,燒焦後,裡面魂飛魄散。鎖魂珠能通陰陽,鬼魂在珠子裡,就能與人交流,珠子碎了,他們也就自由了。&rdo;琥珀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臉色發青的牟天啟。後者陰謀被揭穿,滿臉的不甘。劉念一陣後怕,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往眼睛裡滴了兩滴稀釋後的牛眼淚,不及睜眼,就聽牟天啟發出一聲凄厲地慘叫:&ldo;襲明!青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rdo;襲明輕飄飄地說:&ldo;可惜你做不了鬼。&rdo;劉念睜開眼睛,剛好看到牟天啟頭軟軟地歪到一邊。瀝青站在屍體邊上,手還插在胸口裡,臉色平靜得吓人。襲明指尖一點青藍色的火焰,慢悠悠地燃燒着,燒夠了才收起:&ldo;把髒東西丢出去。&rdo;瀝青背起屍體就走。劉念看向襲明,襲明揚眉:&ldo;不去找你的鬼朋友?&rdo;劉念低聲告退,走到門口,就看到瀝青的身後跟着一個失魂落魄的鬼,不是文英是誰?瀝青将屍體丢到藥田裡,很快埋好,轉身找水淨身,看到劉念還笑了笑:&ldo;吓到你了嗎?&rdo;劉念道:&ldo;還好。&rdo;瀝青道:&ldo;他不是好東西。&rdo;&ldo;嗯。&rdo;瀝青沉默了會兒道:&ldo;他想拿我當人鼎修煉,我不同意,就推我出去當肉盾,幸得谷主收留。&rdo;劉念看了眼聞言怒發沖冠的文英,輕聲道:&ldo;青苗?&rdo;前緣誤,今陌路(一)瀝青身體微僵,慢慢地轉過身看他,胳膊上的血凝固了,有深有淺,遠遠地看,好似紅色的刺青,妖娆詭異。他對着劉念,歎息般地扯了扯嘴角:&ldo;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呢?二少爺。&rdo;劉念一時無言,站在身邊的文英激動地上前一步,擡手摸他的臉。瀝青警覺地側過頭,眼睛私下掃視:&ldo;那些鬼還沒有散去?&rdo;劉念看看文英,看看瀝青,覺得自己很是多餘,可作為兩人的橋梁,不得不硬着頭皮留下來:&ldo;你知道了?&rdo;&ldo;你究竟是誰?&rdo;褪去了平日裡僞裝的溫和外皮,瀝青的眼角眉梢透着尖銳。劉念道:&ldo;無名散修。&rdo;&ldo;奪舍?&rdo;劉念點頭。瀝青道:&ldo;為何選他?&rdo;劉念道:&ldo;事有湊巧。我出事的時候,他剛好過世沒多久。&rdo;瀝青打量着劉念,看他不似說謊,才慢慢地點了點頭,打了水準備沐浴。劉念見文英依戀的目光,不是滋味地問道:&ldo;你沒有其他要問的了嗎?&rdo;瀝青脫了外衫,正解褲頭,頭也不回地問道:&ldo;問什麼?&rdo;劉念道:&ldo;他為何過世,現在如何……&rdo;&ldo;還用問嗎?&rdo;瀝青嗤笑一聲道,&ldo;我在文家住了這麼多年,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我被他們弄走,下一個輪到的自然是二少爺。姨娘在世的時候,老爺偏心得厲害,夫人和大少爺被壓了這麼久,也該揚眉吐氣了。&rdo;劉念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猶豫了下道:&ldo;他是被餓死的。&rdo;瀝青飛快地脫掉褲子,光着屁股跳入水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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