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書院接收三國的孤兒,那也不是什麼樣的都要的,像這樣和死了沒有什麼差别的乞丐,就算是書院,基本也不會去救治了,世間沒有辦法去救的人太多,書院隻是書院,不是普度衆生的菩薩。
與其浪費資源在無望的人的身上,不如把有限的資源給更有希望的人。
金玲擡起頭來,聲音有些顫抖,眼中濃濃的霧氣:“奴婢當年家中遭難,父母雙亡,和弟弟一路乞讨想投靠親戚,到了親戚家,他們說我們認錯人了,不接受我們,把我們趕出了門,那年大概也是這個時候,我們餓了好久沒有要到吃的,倒在了路邊,昏迷中弟弟把最後一口吃的塞到了我的口中,我隐約聽見他讓我活下去,就是這一口吃的讓我活了下來。
醒來我躺在一個正在趕路的貨車上,起身看不到弟弟,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就着急忙慌的問,壓貨的人告訴我,他們是衡山書院的人,是他們救了我,我問他們我弟弟呢,他們說已經死了,他一身蛆蟲散着惡臭,隻能埋在附近的山坡上,當時我想回去,衡山書院的人勸我,就我這樣,回去就算找到弟弟的墳又能怎麼樣?搞不好我回去以後也隻會餓死,不如跟着他們去衡山書院學習本事,先自己活下來再說,我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餓了多天,根本沒有力氣走路,可等過了幾年,我在書院層層選拔脫穎而出,我拿着獎勵想去給弟弟掃墓。”
她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匍匐在地上的身體小小的,卻顫抖的厲害:“這幾年風吹雨打,弟弟的墳早就變成了平地,我找不到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了,這小乞丐讓我想到了就連墳茔都找不到的弟弟,請主子成全。”
青雲自己本來就是重傷的時候被三師父救下,金玲所說讓她有些觸動,人對于血脈的執着是沒有道理可言的,這小乞丐今天如果不救,有可能會成為金玲一輩子的心魔,可如果救了,不管活與不活,對于金玲來說就沒有遺憾了。
“起來吧,你想救就救吧!”
青雲伸手把金玲拽了起來,她上前給乞丐搭了下脈,人還活着,今天沒有人救他,能不能活到明天就不好說了。
給了金玲一瓶百草丸,金玲拿過給乞丐吃了一顆吊住他的命,金玲口中說着謝謝主子,擡手擦眼淚,眼淚又流了出來,她也顧不得了,趕緊仔細查看小乞丐的情況,雖然已經是晚上,還是有成群的蒼蠅不願意離開,這時候更多了很多蚊蟲爬來爬去的。
金玲也不怕髒,趕走能趕走的蚊蟲蒼蠅,想要抱他去馬車,可他的身上不停的有蛆蟲掉落,她略一想,一邊小聲的哄着乞丐,表示自己隻是想救他,沒有任何惡意,讓他乖乖聽話好好活着,姐姐會對他好,他沒事了,誰也不知道這乞丐能不能聽見她說的話,她就那麼絮絮叨叨的說着,一邊脫下自己外衣把乞丐包裹了起來,這乞丐不知道餓了多少天了,她抱在手中輕飄飄的沒有什麼份量。
青雲和金玲抱着乞丐來到馬車旁,馬車的車夫怎麼也不肯讓乞丐上車,他全家都靠這馬車吃飯,乞丐身上味道那麼大,馬車拉了他以後要很多天氣味散不掉。
青雲給了他十兩銀子,這銀子足夠他買幾輛馬車了,她的要求隻有一個,送他們去保安堂藥房,送完以後馬車還是他的。
到了保安堂藥房的後院,藥房掌櫃看她們救回來一個不知生死的乞丐,出氣多進氣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救這樣的人回來,還是安排夥計燒了驅蟲的藥湯給乞丐沐浴。
藥湯準備好以後,金玲親自給乞丐沐浴,一點點把他身上的蛆蟲給弄出來,洗了五六桶水以後,藥湯才沒有那麼惡臭渾濁了。
不過他的皮膚依然遍布膿瘡,散着一股惡臭味,掌櫃安排了一個房間給他單獨住,金玲就寸步不離的守候在他的身邊伺候湯藥,如同照顧一個嬰兒般無微不至。
第二日等到銀鈴到了藥房,藥房的夥計把她帶到青雲的房間,她看見青雲也不行禮,似乎還在賭氣。
青雲放下手中的信件,決定和她好好談一次:“坐吧。”
銀鈴不說話,也沒有坐,青雲也不勉強她:“今天我們好好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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