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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遲點了點頭，心中卻有幾分震驚。謝微時的這句話看似雲淡風輕，其實背後還有一層意思‐‐冰裂給人帶來的體驗是随機的。每一顆種子都會給人帶來不一樣的體驗。謝微時隻看了一次冰裂而已，竟然就能推斷出冰裂的每次體驗都是不一樣的。這樣看來，他說他已經基本能夠破解冰裂，根本不是一句自吹自擂的話……方遲也是這時候突然意識到冰裂不同的種子所帶來的體驗是有區别的。聯想起上一次在&ldo;黑鐵時代&rdo;所看見的那些姑娘們的反應，确實都不太一樣。冰裂的每一顆種子，都通過虛拟實境完美地模拟一次類似lsd的trip。卻又能夠排除掉lsd中的那些badtrip，這難道不是比lsd更可怕的東西嗎?腦海中電光石火一般突然劃過一個念頭，方遲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急急地問謝微時：&ldo;你既然能破解冰裂，能大概推斷出是誰做出來的麼?&rdo;謝微時怔了一下，鹿一樣的雙目中，有一閃而過的波動。他說：&ldo;推斷不出來。&rdo;方遲是何等的敏銳，怎麼會放過他那一瞬間的眼神變化?她問：&ldo;沒有什麼感覺嗎?比如，像是誰做的?&rdo;謝微時搖了搖頭，眼神黯淡了些。&ldo;看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很熟悉。但是不可能。我認識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rdo;方遲失望了，卻又聽見謝微時說：&ldo;冰裂應該不是一個人做的，是一個團隊做的。&rdo;方遲眸中一凜，咬緊了嘴唇。那天，洪錦城對她說，自從上次獵狐行動之後，神經玫瑰就停止了違禁生化藥品的研發。本來她就一直沒能摸到那個神秘的實驗室的情況，現在停止研發行動之後，再想從這條線上拿到證據，就基本上不可能了。但神經玫瑰難道真的會就此金盆洗手，徹底變成一個妙手仁心的醫藥公司嗎?她不信!雖然方遲并不相信人性本惡，卻相信基因論。一個公司的出現和存在中帶着&ldo;惡&rdo;的基因，它就不可能徹底地擁抱光明。冰裂的出現，時間上這麼的巧合，正像是對停止緻幻劑研發之後的填補。沒有了&ldo;海妖塞壬&rdo;，它還有&ldo;冰裂&rdo;。冰裂難道不正是海妖塞壬的完美繼承嗎?方遲胸中猛一陣的翻騰洶湧，登時頭痛欲裂，心中湧起強烈的憤怒、仇恨、憎惡，堆疊出狂熱的破壞欲。不，這隻是她方遲的直覺，她的十九局方遲在幽谧的雨水聲中醒過來。枕邊就是窗子，她特意為這扇窗子配置的床的高度。窗子半開，紗窗拂進霏霏的雨霧，沁得臉上一片冰涼。她透過窗子向外望去，灰色的雲層壓得特别低，摩天大樓底下都是缥缈的霧氣，整座燕市都迷失在仿佛沒有邊際的雨水裡。方遲恍然有一種錯覺‐‐這就像aanda裡面的世界，而不是真實。回過頭來，床邊上緊貼邊緣躺着一個人。身形修長俊挺，讓她這張床顯得有些逼仄。他還穿着齊整的衣服，襯衣扣子扣到領口第二顆。他壓在方遲被子邊上睡着，那台ato電腦擱在他身上，黑色的屏幕中，一段綠色的進度條已經走到了盡頭，即将結束。她是知道謝微時在這裡的。看完冰裂的這兩天裡，謝微時給她開出來的治療方案就是睡覺。然而聽着放松而舒緩的音樂，她依然容易失眠或者噩夢。她的睡眠監控儀裡面，顯示出她的睡眠完全呈現碎片狀，每隔十幾二十分鐘便會中斷。有幾次被魇住得太厲害，謝微時還過來安撫了她。&ldo;口風真緊，連句夢話都不說。&rdo;方遲還記得謝微時坐在她床邊，遞濕毛巾給她擦額上的冷汗，這樣調侃她。睡熟了不說夢話，喝醉了不說酒話，迷幻了不說瘋話，這都是十九局進行過強化訓練的。幸好，她即便是受傷後，這種基本的素質還是保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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