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過去。&rdo;清清冷冷的嗓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後背一僵,回頭看着他。他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雙手cha在褲兜,光影下的臉明暗難辨。&ldo;别怕,過去。&rdo;他低聲重複。聽到他的鼓勵,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緩步上前。我已經到了外婆跟前,心跳驟然加速。我擡起手,輕觸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背。冰涼、柔軟,略帶粗糙的質感傳來,我全身的熱血仿佛都随之點燃‐‐我能感覺到她,我居然能感覺到她!怎麼會這樣!可我已經無暇深思了。我一下子撲到她懷裡,緊緊抱住了她。&ldo;遙遙……&rdo;頭頂響起外婆無奈而心疼的聲音,&ldo;瘦了好多啊。&rdo;我靠在她溫熱的胸口,眼淚還在掉,嘴裡笑着說:&ldo;我在減肥啊。&rdo;過了一會兒,外婆松開我,我也止住了淚,我們倆看着彼此,什麼也不說,就是笑。外婆問起我的工作情況,我腦子轉得飛快,告訴她我又升職了,領導有點讨厭,但是還算欣賞我。我編的有闆有眼,她聽得頻頻點頭。我問她在這裡過得好不好,她贊口不絕,又怪我花錢多,人家都以為她是有錢太太。我含糊說最近發了很多獎金,讓她别擔心錢。這時旁邊的中年女人給外婆送來午餐,我拿起一勺勺喂給她吃了。她吃得很高興,中年女人說她吃得比平時多了半碗。&ldo;不過你工作那麼忙,不用經常來看我。&rdo;外婆說。我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看到她,隻能點頭。這時外婆低頭笑望着我,小聲問:&ldo;遙遙,交男朋友沒有?&rdo;我被她問得一滞,低聲道:&ldo;工作太忙了。&rdo;外婆噗嗤笑了,看着我身後:&ldo;那陪你來的小夥子是誰啊?剛剛外婆沒看到,你也不介紹一下。真不禮貌。&rdo;我渾身一僵,轉頭看一眼穆弦。他還是老樣子,面容隐在陰影裡。&ldo;他是我的朋友。&rdo;我說。&ldo;我是她的未婚夫。&rdo;低柔溫和的嗓音,靜靜的在背後響起。我以為他根本不會跟外婆交談,誰知他突然告訴外婆這麼震撼的事?果然,外婆非常驚訝:&ldo;未婚夫?你們……訂婚了?&rdo;我隻好答道:&ldo;嗯。&rdo;外婆眯着眼打量他:&ldo;小夥子,過來讓外婆看看。&rdo;我頓覺不妙,連忙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他的腳步聲。肩膀一沉,已經被他摟住。&ldo;穆弦,我的名字。&rdo;清冷平靜的嗓音。外婆笑眯眯看着我們,沉凝片刻,隻連聲說:&ldo;好、好、好。&rdo;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說好,她卻忽然又流淚了。&ldo;怎麼了?&rdo;我連忙蹲下來抓住她的手,她笑着擦掉眼淚:&ldo;你有了未婚夫,外婆很高興。你選的男孩,一定是非常棒的,外婆很放心。&rdo;我沒辦法回答,她卻牽起我的一隻手,随即向穆弦伸手,柔聲說:&ldo;你倆要相親相愛。小穆,以後要好好照顧遙遙。&rdo;我猜想她是想抓住穆弦的手,跟我的放在一起,想要伸手攔住,穆弦卻已經一側身,避開了她。&ldo;抱歉。&rdo;穆弦的聲音平靜無波,眉頭微蹙,&ldo;我不習慣被别的女人觸碰,即使是她的長輩。&rdo;外婆一愣,有點沒太明白。我連忙打岔:&ldo;外婆,他跟你開玩笑呢,他會照顧我的。&rdo;外婆還沒說話,穆弦忽然又接口:&ldo;我會照顧她,視同自己的生命。&rdo;我心頭一震,剛想告訴外婆他還是開玩笑,卻見外婆又愣住了,神色凝重的望着穆弦。&ldo;好,很好。&rdo;外婆的目光變得溫柔而明亮,&ldo;遙遙從小就沒有父母,性格也比别的女孩子倔強。但她是個很溫柔體貼的孩子,小夥子,你們要好好過日子,我就安心了。&rdo;過了一會兒,外婆感到很疲憊,就躺回c黃上睡着了。我趴在c黃頭,看着她安詳含笑的睡顔一點點消失,最後在我面前幻化成迷離的光影。我伸手想要觸碰,卻摸到了虛空。然後所有光亮驟然消失,我面前隻剩下陰暗安靜的房間。我鼻子一酸,方才在外婆面前未能盡情宣洩的淚水,仿佛決堤的無聲的潮,洶湧而下。我跪在地上,雙手捧着自己的臉,鹹濕的淚水順着指fèng滴落在地上。我腦子裡暈沉沉的,心裡又歡喜又難過,什麼也顧不了,隻想大哭一場。誰知腰間忽然一緊,已經被人從地上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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