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的南城,街道上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影。隻是路面、半空,偶爾會有成隊的機器人警衛,駕着光電摩托或者平行飛行器巡邏經過。這還是程清藍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機器人。甚至還有一隊與她擦肩而過。精瘦的金屬骨架,有的是人形,有的則不是。漠然的目光掠過葉焱和程清藍,在引擎的低鳴聲中漸遠。&ldo;機器人都是這樣的?&rdo;程清藍問,&ldo;我還以為機器人會造得跟普通人沒分别。&rdo;葉焱:&ldo;那種造價高,數量少。隻會用在重要場合。&rdo;程清藍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紅勳時,她将c黃上的男人扔給怪獸當食物,還說受夠了機器男人。她問:&ldo;我在紅勳那裡看到過人形機器人!&rdo;葉焱低頭看她一眼:&ldo;還有一種,造價跟普通機器人一樣便宜,但是是人形,外表體力完美,隻是智力比較低壽命短。造出來更多作為……富人的玩具。&rdo;程清藍無語。原來人的劣根性,無論過多少年,都是一樣的。幾百年前,達官貴人們喜歡獵豔;二百年後唯一的改變,是他們可以更直接造他們需要的玩物出來。天就快要亮了。路上行人越來越多,頭頂經過的磁懸浮列車和飛行器的數量也越來越多。葉焱戴上一頂鴨舌帽,低低的帽檐遮住大半張臉。程清藍穿着從亡者之地其他女孩處借來的薄外套和長褲,兩人走在街頭,倒像是普通情侶。隻是兩人身材出衆,難免吸引行人注意。葉焱将程清藍擁在懷中,沿着仿大理石路面前行。天,逐漸亮了。程清藍擡起頭,望了望自己頭頂上方周圍建築,聽見自己的心在歎息。曾經想象過如果2235年的城市如未被毀滅,将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大概是華麗的夢幻般的建築群,形狀怪異卻充滿張力和美感的高樓大廈,每一個建築,都是自己聞所未聞的。如今眼前的一切,确實如同想象。地面、空中,還有未曾見到的地下,組成三維交通空間。公交車和私家車在不同高度的空中穿梭,速度極快,ròu眼隻能看到一道道銀色亮光閃過。被地面公路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建築群,體現各種迥異風格‐‐有的修建成龐大飛碟狀,懸浮于半空,是用産于亡者之地的特殊礦産修建而成;有的就是簡簡單單的全封閉細長立方體,十多個密密麻麻排列着,給人空間壓迫感;還有的索性就是透明的十幾層平台搭建而成,葉焱說那裡一般居住着有暴露欲的人。……這是一個光電時代的世界,強大、高速、冰冷、美好。&ldo;整個城市的交通,受系統控制。&rdo;葉焱擡頭望着飛馳而過的圓形銀色飛行器,&ldo;任何交通工具,都與終端連接。自由導航。&rdo;&ldo;我覺得自己真是沒白來這一趟。&rdo;程清藍笑道,&ldo;長見識呀長見識。隻是……&rdo;她目光掠過各種建築和飛行器,一直投向遠方聳立雲間的高大建築群,&ldo;這個城的顔色,好奇怪。&rdo;真的好奇怪。整個城市,隻有一種顔色。除了來往行人衣着五顔六色,除此之外,目光所及,隻有一種顔色。無論是高聳的大樓,還是飛掠過的公交,還是機器人警衛隊的機車。全部,是在日光下莊嚴而慘淡的銀灰色。黯淡的,漫無邊際的銀灰。原本飛揚縱橫的光電城市,在程清藍眼中,竟也透着末日之城的寂寥悲涼。葉焱道:&ldo;本來有很多顔色。事實上每一幢建築,都可以自動調節顔色。曾經非常漂亮。&rdo;程清藍不解,葉焱臉上浮現肅敬神色:&ldo;顧将軍下令,他的有生之年如果不能光複大陸,他的轄區将永遠以灰色紀念在戰争中死去或變成僵屍的同胞。&rdo;&ldo;是為了給自己和人類的壓力和動力?&rdo;程清藍喃喃道,倒對傳說中的顧将軍多了分敬佩。陳楷辛入城後便與兩人分開,去購買一些稀缺藥物和武器。葉焱兩人沿着銀灰色軟金屬馬路走了約莫半個小時,來到一條獨特的街。街道兩旁最高建築不超過十五米。清一色半球形銀灰建築。葉焱走到左首第三間建築前站定。那建築竟然仿佛能夠感受到葉焱和程清藍,刹那,變化就發生了。半球凸面牆壁忽然浮現凹痕,那凹痕俨然是一個人形。凹痕越來越深,&ldo;咔嚓&rdo;一聲響,那人形從牆壁中分裂出來,幾乎是半飄在空中,搖搖晃晃在兩人面前站定。若不是葉焱提前打招呼,程清藍差點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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