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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呼喝之聲，然後是士兵拔劍的铮铮聲。我聽到廖緻遠在大喊：&ldo;住手‐‐&rdo;後心突然一涼，然後一股鑽心劇痛席卷而來。那支箭似乎将我射穿，巨大的力量将我撲倒在塵土之中。身下一片溫熱粘稠，那是我父親和弟弟流出來的鮮血，混合着泥土，混合着我自己的血，沾滿我的前胸。我喘息着，努力向前爬。爹的頭顱就落在前方不遠處，面容平靜。有人沖到我身邊。他們在大聲喊着什麼，慌張失措。我被抱了起來。後心的劇痛讓我呻吟出聲。&ldo;陸姑娘……&rdo;廖緻遠焦急地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裡。我睜着眼，視線裡的景物卻一點一點黑了下來。好痛，好累……&ldo;别！陸姑娘，你堅持住！太醫！太醫‐‐&rdo;&ldo;這，這……瑞雲郡主？&rdo;有老臣驚呼，&ldo;廖侍郎，這你如何解釋？&rdo;我苦笑，嗆咳起來，人因痛到幾乎麻木了。這還真不是廖緻遠的錯。他是被冤枉的。廖緻遠小心翼翼地抱着我，不住說：&ldo;沒事的。陸姑娘，你會沒事的！&rdo;我心想他其實也是個溫柔的人，隻是以後再沒機會和他相處了。身體愈發覺得冷，服下去的毒也終于發作了。我在廖緻遠的懷裡抽搐着，腥濃的液體從嘴裡湧了出來。忽然覺得氣息一空，我渾身放軟了下來。&ldo;陸姑娘‐‐&rdo;廖緻遠驚恐地大叫。一片昏暗的視線裡，見到那個黑袍金冠的男子正大步朝我奔過來。我本想說一句：蕭政，我絕不順你的心。卻再沒了力氣。有人輕輕拉我的手。那手長着老繭，十分親切。我叫了一聲，阿爹。随他朝着黑暗深淵沉去。宸河以東有座山，叫玉龍山，山上有間道觀，叫玉龍觀。觀裡住着一個老道士，道号雲虛子。玉龍山下呢，有條劉家河，是宸河的一條支流，由山裡的溪水彙集而成。河邊一面是青山，一面是良田。這裡隸屬于東齊長定州良禾縣，民風淳樸，吏治清廉。鄉親們在山坳裡種點玉米，在田裡種些水稻，日子過得很是甯靜清閑。正是春末，梅雨季節剛過，太陽熱辣辣的大中午。河裡七八個光屁股的孩童在戲水，嘻嘻哈哈鬧成一片。我坐在河邊樹陰下編糙繩，一邊看着孩子們遊水，心裡羨慕得緊，可惜自己不敢下去。孩子們水性都很好，在深水裡拿着網子撈魚。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哧溜一聲從水裡鑽出來，手裡舉着一個漁網，沖我高聲歡呼：&ldo;小姑姑，小姑姑！我又捉到了！&rdo;我仔細一看，那漁網裡果真有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孩子興奮地跑上岸來。我一手接過漁網，一手把巾子丢他頭上。&ldo;好樣的！你今天立功了。回去叫你娘給你做魚湯！&rdo;小冬仰着被曬成麥色的小臉，稚聲稚氣道：&ldo;我想吃小姑姑做的粉絲魚丸子。&rdo;&ldo;也行。&rdo;我把那條鮮活的大魚丢進水罐子裡，裡面已經裝着好幾條小魚了，&ldo;快把頭發擦幹，穿好衣服。時辰不早了，你功課還沒做。萬一你爹提前回來了，肯定要打你闆子。&rdo;小冬吐了吐舌頭，&ldo;我要挨爹爹的闆子，那小姑姑也要挨爹爹訓的。我們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蟥。&rdo;我在他頭上輕敲了一個爆栗，&ldo;沒大沒小的。這話誰教你的？什麼螞蟥，是螞蚱！我還蟋蟀呢……&rdo;&ldo;是二師叔教的。&rdo;小冬揉了揉額頭，&ldo;他還說，站在高處尿尿，将來才長得高。小姑姑，這是不是真的啊？&rdo;我大笑，&ldo;小姑姑是女孩子，怎麼會知道？你回去問問你二師叔，他小時候是不是站在房頂上尿尿的？&rdo;&ldo;小冬，你要走了嗎？&rdo;幾個小孩子跑過來。小冬依依不舍地點了點頭，&ldo;我爹就要回來了，我得回去做功課。&rdo;&ldo;那明天還能出來嗎？大柱他們要去曬谷場烤紅薯，春梅她們幾個也會來。&rdo;小冬可憐巴巴地望着我。我笑道：&ldo;這我不管。你别讓你爹知道就行。&rdo;e小冬大喜，對小夥伴說：&ldo;那我明天盡量趕過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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