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三輪的最後一日。一場過後,十名進入決賽的選手名單将會出爐。四十分鐘後,有工作人員來到後台,提醒郁久可以上去候場了。郁久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鏡中的自己。眼神堅定,禮服筆挺。忐忑和怯場都已消失不見,留下的是成熟與自信。來到舞台側邊,琴聲如流水般湧進郁久的耳朵。蘇西嚴已經彈到了最後的瑪祖卡部分。第五十六号作品,三首瑪祖卡,連彈。和他選了一模一樣的曲目。瑪祖卡是一種發源于波蘭民間舞蹈的舞曲,多為三拍。肖邦創作的瑪祖卡舞曲,結合了三種舞曲的特點:快速、重音位置多變的瑪祖卡、平穩緩慢、重音在二三拍的庫亞維亞克,和輕盈飛快的,重音多在每兩小節末拍的奧别列克。瑪祖卡是淳樸與詩意相結合的藝術。蘇西嚴彈得很快,她一直很張揚,一襲紅衣如同烈火玫瑰。然而她的缺點也很鮮明,街頭鋼琴出身,對待音樂,總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急躁。瑪祖卡作為舞曲的一種,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節奏感。忽快忽慢并不等于可以彈得随意,在這種拉鋸中找到韻律,才是舞曲能不能“舞”起來的關鍵。蘇西嚴的瑪祖卡,像是一個人的熱舞,可郁久卻知道,怎樣讓它變成兩個人的和鳴。他還記得,在蔺家老宅的莊園,那個扮成中世紀歐洲貴族的宴會上,他是怎樣在賓客散場後,和蔺從安跳過這首舞曲。掌聲雷動。蘇西嚴起身,下台,和郁久在台階上擦肩而過。黑色的西裝禮服與紅裙交錯,攝像機将這一幕拍下,包括兩人眼神的短暫交彙。郁久始終微笑着,一點嚴肅或緊張都看不出來,可蘇西嚴卻在又走出幾步後停住腳步,回頭看他。工作人員示意她可以先下去休息,但蘇西嚴不耐煩地表示就在這兒聽一會兒。她一直不看好郁久,即便聽過他的現場,卻嫌棄對方太過正經,一闆一眼,如同很多無趣的華國人一樣,機械彈奏,沒有激情。沒有激情的演奏怎麼可能走得長久?像他,還有那個金成妍……蘇西嚴統統瞧不起,也看不慣。可為什麼,現在她的心在砰砰跳?她到底在緊張什麼?蘇西嚴下意識地咬着下唇。郁久開始了他的演奏。奏鳴曲,前奏曲,叙事曲……他把自己最擅長的曲目統統放在了第三輪,每一首都如此完美。蘇西嚴站了半個多小時了,高跟鞋壓得她腳跟發麻。為什麼?為什麼一點錯誤都沒有?這已經是第三輪了!他究竟練了多久?又一曲完畢,郁久已經連續彈了三十五分鐘了。他呼吸稍重,額上微微出汗。還剩最後的二十分鐘——第五十六号作品,瑪祖卡舞曲。第一小節響起的時候,蘇西嚴心中咯噔一下。郁久竟然和自己選了一模一樣的瑪祖卡!五十六号作品裡包含第三十三号瑪祖卡。這一曲是公認的技巧最難的瑪祖卡,卻不是最好聽的那曲。本來從觀衆角度,未必能很好地感受其中的美妙,蘇西嚴選曲的時候就有心理準備,但她還是選擇了難度。可郁久的瑪祖卡,比她多了一絲情意。波蘭的鄉村,心情極佳的鋼琴師,在一個夏日晚風吹拂的夜晚,彈奏起了教堂外放的破舊鋼琴。心愛的姑娘繞着他轉圈,顔色樸素的裙擺揚起,一群鳥兒歸巢。姑娘對着鋼琴師微笑,和他說話,明明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合在一起卻仿佛在說……愛。那是愛情的聲音。蘇西嚴愣愣地站在台下,臉色逐漸蒼白。郁久是完美的。但完美就代表機械嗎?不。不懂感情的分明是她自己。當晚,決定二十人命運的時刻到來,名單一個個讀下來,終于到了最後。y。蘇西嚴看着克拉克大師的口型,跳過了張開的a,直接收口——“yujiu,frocha。”……郁久代表華國進入了肖邦國際鋼琴大賽的總決賽!曾幾何時,人們并不重視這些比賽,往往等到決賽結束,發現華國人沒拿獎,才歎口氣:唉,這方面我們就是比不上歪果仁。西方樂器嘛,當然是西方人厲害咯,你問問他們能不能來拉二胡,彈古筝啊?可世界早已成為一體,音樂不分國界。正如也有外國人開始學習東方樂器一樣,國際比賽上沒有借口。自嘲的“比不上”永遠是失敗者的遮掩,在有一争之力的時候,誰也不願意将獎項拱手他人。而因為現在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觀衆可以全程參與到賽事中,人們也認識到了比賽的殘酷,選手的辛苦,再也不會有人随意指責他們彈得不好或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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