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四五歲的時候沒玩過這些,一直好奇。最近突然沒人管他,就開始一點點地野起來……一開始是不練琴了,然後寒假作業不做了,最後甚至可以去外面瘋跑了,弄得多髒都不會有人罵他。家裡那些嚴肅的傭人,好像都不見了。小郁久實實在在過了兩天快樂日子,但玩泥巴對十二歲的孩子來說,吸引力已經不那麼大了,他玩着玩着又開始覺得無聊。他小小一團,穿着深灰色的棉襖,有個人來到附近打電話,并沒有注意到小少爺正蹲在這裡。“破産了啊!是真的破了哎……别提了,老爺跑了。”郁久豎起耳朵,一動不動地聽起來。“……說起來他算什麼老爺,一個暴發戶罷了,在這麼偏郊區買個别墅頂呢呢天了也就兩千多萬……本事沒有,規矩倒是大得很……一會兒少爺一會兒老爺的,還要鞠躬,要訓練禮儀,我可算知道這錢不好掙了。”“笑死了,自己那個土老闆的樣子,非要充臉面當貴族,他撐得起來麼?郁老闆也就是好運才發了家,本事真沒有。這不,政策一封,啥都沒了,而且丢下老婆孩子自己跑路了……“打電話的是他們家新來不久的女傭,平日裡對他笑顔如花,小郁久還有點喜歡這個姐姐的。萬萬沒想到,她私底下說話的語氣,這麼令人難受。郁父出身小村莊,孤身混社會,運氣好,倒騰木材發了家。他沒什麼文化,有了錢依舊是土老闆,是暴發戶,等到他跟那些真正的富貴人家打起交道來,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被看不起。他買的房子,自以為裝修得很好,結果生意上的熟人來他家一看,笑得不行,說透着農村的土味。他看上的富家女,更是瞧不起他的家世和談吐。郁父心中憋着一團火,一年燒得比一年旺,等他娶了一個同鄉的漂亮女人,這火簡直燒破了心。——他是暴發戶,老婆也是泥腿子,長得再漂亮,帶出去氣質高下立現,依然是丢面子。而郁母就甘心嗎?當然也不。她長得這麼漂亮,在他們村是被人從小誇到大的,她整日做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堅信自己一定能嫁到上流社會。可現實給了雙方巨大的巴掌。階層跨越哪有那麼容易,他們倆湊在一起,雙雙證明了對方的失敗。他們開始對“上流社會”有了變态的執念。家裡要布置得如同宮殿,花大錢請設計師,像貴族一樣養傭人,還要請禮儀老師來定期訓練。有了郁久以後,他們更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兒子身上,想養出一個貴氣無雙的兒子,好似這樣就能圓了他們的貴族夢似的。讓郁久彈鋼琴,也是他們倆從不知從哪兒聽的“常識”——貴族孩子從小都會彈鋼琴。郁久沒有過上一個正常的童年。他很少看到父母,被病态的框架框死了生活。小孩子的學習能力是很強的。哭鬧沒有用,撒嬌也沒有用,取得愉悅感的唯一途徑是聽話,好好彈琴。他也就隻能彈琴了。因為要練琴,郁久小學上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電視漫畫遊戲一概不看不玩,更是交不上什麼朋友。隻有在彈琴的時候,他能夠獲得正向的反饋,因此他格外依戀他的老師們。十二歲這年,他拿了全國的獎,被許多人包圍着誇來誇去,更是被金老師正式收做了關門弟子。最初的興奮過後,他突然覺得有點累了,甚至跟金老師吵了架,一氣之下讓司機接他回了家。這一次回來,家裡的氣氛好像不太一樣了,先是傭人少了許多,再就是匆匆見到的父母,臉色都不太好。小郁久惦記着自己裝紙鶴的玻璃罐子,想,回頭把罐子也送給父親和母親吧?這樣他們會不會高興一點呢?誰知接下來的幾天,家中兵荒馬亂,郁久沒看見父母,琴也不想彈,就隻好自己玩。他試過去找陳老師或者金老師,但是他出不了家門,家裡的電話線也被剪斷了。昨天廚師也走了,沒有人做飯,他餓得翻櫃子,吃了三袋子餅幹才填飽了肚子。今天就聽見傭人姐姐說父親跑了……什麼叫“跑了”?是不要自己了嗎?郁久心中突然有點慌慌的。他泥巴也不想玩了,在身上擦了擦手,在女傭的驚叫中沖出了樹叢——他想去找父親和母親。他不跟老師吵架了,會回去乖乖彈琴,以後也會拿更多的獎,讓他們開心,得到更多的表揚。也會折漂亮的紙鶴給他們……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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