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一瞬,沉默由賀泓勳打破,他嗓音低沉地開口:&ldo;我現在這樣就不給您敬禮了。&rdo;盡管身穿病号服,他依然站得筆直,身形挺拔。牧凱銘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明白過來他以穿着問題省略了稱呼,眼中的激賞是掩飾不住的。略點了下頭,他意味深長地說:&ldo;賀泓勳,五三二團王牌偵察營營長。&rdo;賀泓勳修正:&ldo;裝甲偵察營。&rdo;牧凱銘淡笑,換以關心的口吻問道:&ldo;腰恢複得怎麼樣?&rdo;賀泓勳表情靜而淡:&ldo;已經好很多了。&rdo;牧凱銘側身,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望了眼熟睡的牧可,他切入主題:&ldo;想必你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rdo;賀泓勳也不拐彎抹角,他直言不諱:&ldo;我和牧可的事。&rdo;牧凱銘點頭,又問:&ldo;就沒想過我是為調令而來?&rdo;&ldo;那不是我該關心的。隻要沒到我手裡,就不算是調令。我什麼都不知道。&rdo;就見不慣賀泓勳滿不在乎的自信樣,赫義城諷刺道:&ldo;你倒是把進職進銜看淡了啊。&rdo;賀泓勳揚了下唇角,笑意隻停留在嘴邊,沒有蔓延到眼裡,他沒說話。&ldo;今天過來有兩件事要和你談。&rdo;牧凱銘很直接地說:&ldo;第一件是你和牧可的事。我的意見義城已經表達過了,我們不希望她嫁給軍人。&rdo;&ldo;我理解你們疼愛她的心,但這說服不了我。&rdo;該來的總是要來,賀泓勳顯得更堅定,他極平靜地反将了牧凱銘一軍:&ldo;如果都以您這樣的理由被女方家否定,中國不是要有二百三十萬現役軍人打光棍?&rdo;&ldo;你可以把我們當成特例!&rdo;&ldo;對于這個世界的複雜,每個人其實都是特例的個體。在愛人面前,每個人又都一樣,ròu體凡身。&rdo;&ldo;這麼短的時間,你們能算是彼此的愛人嗎?&rdo;&ldo;在您眼裡怎麼樣才算愛?&rdo;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赫義城倏然轉過頭望着他,眼神深沉而複雜。牧凱銘的目光也在陡然間變得鋒利,似乎被賀泓勳的話刺中了心髒。&ldo;抱歉,這樣問或許不恰當。&rdo;賀泓勳默了下,力竭心平氣和:&ldo;在我看來,愛與不愛是态度問題,不是時間問題,而愛在每個人心裡的标準又是不一樣的。我不是想和您在這讨論什麼是愛,我其實隻想表達,愛情和生活一樣,有太多的不可預見性,沒有絕對。而且,兩個人要在一起過日子,光有愛是不夠的。婚姻不是一個男人娶了一個女人這麼簡單,您是過來人,這點比我清楚。&rdo;印象中賀泓勳不像對愛情這麼抽象的問題有研究的人。赫義城聽得有點發怔,略想了想,始終沉默的他終于開口:&ldo;賀泓勳,想必你現在已經知道可可和家裡人的關系了,如果我告訴你她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反對負氣和你在一起你信嗎?說實話!&rdo;直視着赫義城的眼晴,賀泓勳以肯定的語氣回道:&ldo;我不信!&rdo;&ldo;給我個理由。&rdo;&ldo;赫義城,說你不了解牧可你不會服氣。既然了解她,你認為她是一個拿自己和别人的幸福去負氣的人嗎?是嗎?想知道她為什麼不顧你的反對和我在一起嗎?&rdo;赫義城沒有開口,等待他繼續。&ldo;其實她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rdo;賀泓勳彎唇笑了,有些自嘲,似乎很不願意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的感情,更有些釋懷,仿佛在說喜歡了就喜歡了,沒什麼難以啟口。他難得地放縱了自己,神色淡然地說:&ldo;在她五歲那年我們就在海邊見過。&rdo;接到赫義城遞過來的質疑的目光,他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ldo;很難相信是不是?我也覺得挺不可思異。不過這也讓我明白了一點,緣份這東西,不是句空話。&rdo;&ldo;五歲的她還分不清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我卻記得她的笑,單純,幹淨。或許五歲大的孩子都該是那樣笑的。四年前她大一軍訓,我是她的教官,她幾乎沒對我笑過,因為見面那天我就罰她站了幾個小時的軍姿,那個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像階級敵人。兩年前童童出生時我在醫院再次見到她,她沒認出我,可是我發現她笑起來還是五歲時的樣子,心無城府。我還發現年紀輕輕的她渴望有一個家。想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嗎?&rdo;沒想到賀泓勳與牧可曾有過這麼多交集,一時間,赫義城破天荒地不知該如何接口,惟有選擇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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