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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頁(第1頁)

望着眼前高大英俊的兒子,他的目光堅毅冷靜,神情自若鎮定,牧晟的堅持幾乎要再次被瓦解,忽然想到電話裡妻子哽咽的要求:&ldo;老牧啊,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把他送回醫院,他是我們惟一的孩子,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活下去。&rdo;于是,他緩和了臉色勸道:&ldo;兒子啊,不是爸攔着你,可你也替爸媽想想,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任務,你媽都吓得睡不着覺,你每次受傷,你媽有多心疼。當初你不顧我們的反對選擇上警校,隻要我說一句話沒有哪個學校敢接收你,别說特警,警界的門你都跨不進去。可爸沒有幹涉你,我們尊重你的選擇,甚至對于你的升職我都暗中叫人壓了下來。&rdo;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兒子肩膀上,他語重心長:&ldo;我們順着你,是因為我們不想束縛你的手腳。你的人生,你的未來,你是最有選擇權的。可是這麼多年了,你能做的都做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兒?&rdo;想到冰冷的子彈射穿兒子的身體,牧晟的眼晴都紅了。因工作的特殊性,又加之牧晟的身份,牧岩其實很少回家,警隊裡隻有大力和直屬領導知道他的背景,去年他漂亮地完成一件大案,明明有升職的機會,可他卻給父親打電話,讓他想辦法壓了下來,原因是他想繼續留在一線。他沒忘記當時父親是怎麼罵他的,&ldo;牧岩,你永遠别回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rdo;他當然能理解老人家的憤怒,名正言順的升職固然是離開一線最好的方法,既可以繼續從事這個職業,又不用像現在這樣活在槍口舔血的日子裡,可是,他不是别人,他是牧岩,他太固執,也太執着。目光移到父親臉上,隐隐看到他的白發,他說:&ldo;爸,我沒忘了自己的命是您給的,更沒忘我是您和媽惟一的兒子。&rdo;父親向來少言,今晚說得這些其實已經壓抑得太久了,有無奈,有懇求,牧岩何嘗體會不到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他溫和地笑了,将手覆在父親的手背上,平靜又堅定地說:&ldo;請您再給我點時間,我承諾過,隻要十年,從警十年之後,您讓我怎樣我就怎樣。&rdo;他将人生中最寶貴的十年時間獻給國家和人民,十年之後,他也就該退下來了。其實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半了不是嗎?隻要再堅持堅持,就過去了。語落之時,父子二人默契地選擇了沉默。許久之後,牧晟的目光落在牧岩胸口,心疼地說:&ldo;你才受了槍傷……&rdo;似是說不下去了,他微微别過臉,感覺到牧岩重重握了他的手,牧晟沉沉歎息一聲,反手握住牧岩的手,叮咛:&ldo;兒子,答應爸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以人身安全為最先考量。&rdo;他和妻子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他就倔,夫妻倆都不慣孩子,但卻很尊重他的意願,他報考警校他們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橫加阻攔,畢竟那是孩子一輩子的人生走向,他們不希望以後牧岩怨他們,可是當牧岩被挑中接受警隊特殊而嚴格的訓練,牧家二老終是沉不住氣了,全家人都來勸說,甚至是姨父姨媽,大小兩位表哥全來了,牧晟甚至動手給了兒子一耳光。二十多年,他第一次打兒子。牧晟記得特别清楚,那天牧岩的表情也像此刻這麼平靜,他躲也沒躲,硬生生挨了他那巴掌,然後摸了摸側臉,擡眸看着父親,固執地說:&ldo;爸,請您尊重我的選擇。&rdo;一句話,牧晟無從反駁,父子二人長久對視,他在牧岩眼中看到那抹堅定,合了合眼,終是歎息着沒再說什麼。這一次,他似乎不得不再次選擇尊重。誰讓他不僅是他兒子,更是一名身擔重責的警察。他不能自私,哪怕他再舍不得。牧岩緊緊握着父親的手,他長大了,父親老了,小時候他的手被父親牽着,現在,他已經可以回握住他整個手掌了。擡眼看去,他看見父親眼角的皺紋,鬓邊的白發,心頭一酸,眼晴有點濕,點了點頭,他承諾:&ldo;我會的。&rdo;站在樓下目送父親離去,在司機為他打開車門的瞬間,牧岩沉聲:&ldo;爸?&rdo;牧晟轉身,涼夜的風将牧岩的話清晰地送進耳裡,&ldo;謝謝您!&rdo;牧晟笑了,欣慰的那種。然後擺了擺手示意他進去,坐上車走了。牧岩低着頭在外面站了很久,像個罰站的孩子。良久之後,他彎唇扯出一抹笑,轉身回到病房。牧岩換了藥進來,蕭然醒了,知道有人進來她也不理,隻是失神地直直盯着壁頂,目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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