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害羞地一笑,吩咐荔枝替她送青梨出去。荔枝得了眼色,趕緊抓了一個荷包在手裡,借着送青梨出去,不露痕迹地塞給了青梨。林謹容垂着眼眸将素綢把那埙擦拭幹淨,照舊放回盒子中,交給桂嬷嬷放好,命桂圓打起燈籠,荔枝撐起油傘,自家套了木屐,朝着陶氏的院子而去。行到一半的路程,但見前方燈火旖旎,十多個人簇擁着幾個人朝這邊而來。荔枝驚見裡頭有男子的身影,忙叫林謹容:&ldo;姑娘,不知是哪裡來的客人,這個時候還進來,咱們快快避開罷?&rdo;卻聽前頭有人嬌笑道:&ldo;前頭是四姐姐麼?你别跑,是我們。&rdo;卻是林五的聲音。林謹容不由皺眉,林五不是去了平濟寺,還要在那裡過夜的麼?怎地又回來了?此時前方諸人也漸漸近了,果然是大房的林大少、林三少、林五和陸緘、陸雲兄妹幾個。雙方一一行禮見過,林五歡快地扶着林謹容的手,打量着她道:&ldo;好姐姐,你出來啦?我沒食言吧?&rdo;桂圓聽見這話就有些憤憤不平。拿了東西不辦事,還要當着客人的面臊林謹容的臉皮,當真當他大房的人無敵了?林謹容卻懶得與林五一别高低,隻垂着眼道:&ldo;五妹熱心,大伯母挂心,祖母慈心。你們這是從哪裡來?&rdo;陸雲笑道:&ldo;我們本是相邀去平濟寺看楓葉的,誰知天氣不濟,還想着多住幾日它總會好,哪成想半路上路斷了,馬車過不去,隻得打道回府咯。五表姐身子有些不慡快,我們便先送她回家,也過來同外祖父、外祖母請個安。&rdo;林謹容木讷地&ldo;哦&rdo;了一聲,就要與他們别過,卻見陸雲扯住了她的袖子,道:&ldo;适才是四表姐在吹埙?不知師從何人?吹得真好,可否教我?&rdo;隻聽陸緘低聲道:&ldo;阿雲,你四表姐還有事,改日再說也不遲,别耽擱她了。&rdo;有事無事幹爾何事?看看這樣子,裝得他就是這世間:試試(一)林謹容現在最恨的就是别人替她做主,又是與陸家兄妹糾纏,異常不高興地淡淡瞥了林五一眼,正要開口回絕,又見陸雲甜膩地笑着纏上了她的手臂,歡喜地睜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道:&ldo;真的,那太好了!可是我沒有好埙怎麼辦?&rdo;林五觑着林謹容的神色試探着道:&ldo;我那裡有一隻,是四姐今日方送與我的,可以借你用。&rdo;若是陸雲想要,為此讨了陸家兄妹乃至姑母的歡喜,她送陸雲又如何?但隻是當着林謹容的面,她到底是沒臉說出那話來。陸雲歡天喜地的一手扯了林五,一手扯了林謹容:&ldo;到底是自家骨ròu,表姐們真是太好了,我在南方時就沒遇到過有人待我這般真心實意的。四姐姐,我什麼時候來?&rdo;她什麼都沒說,這二人就替她定下了,都是欺她不敢也不會拒絕人麼?林謹容松開緊緊抿着的唇,皮笑ròu不笑地緩緩道:&ldo;我現在是有罪之身,每日還要自省其身,抄女誡,做女紅,隻怕會怠慢雲表妹,待到将來又再說罷。&rdo;言罷朝衆人一點頭:&ldo;我舅母明日要回清州,我要去道别,秋寒雨冷,就不耽擱各位哥哥妹妹了。&rdo;竟是不看任何人一眼,徑自潇灑離去。待她走得遠了,陸雲方揪着帕子小聲道:&ldo;我瞧着四表姐怎麼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是不是嫌我煩啊?&rdo;林謹容的不高興和拒絕之意誰都能看得出來,但在這裡的林家人誰也不會真正放在心上。林大少笑道:&ldo;表妹多心啦,四妹向來是這樣沉默寡言羞怯的性子。&rdo;林五的神色瞬息萬變,也&ldo;嗐!&rdo;了一聲,笑道:&ldo;就是。四姐姐是挨了罰,心裡不慡快,加上她舅母表哥明日要走,她好不容易才求得老太太去送行,自然有些急躁。相信我吧,雲妹妹這麼招人喜愛,沒人會嫌你煩的。&rdo;陸雲也就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甜甜地低聲問林五:&ldo;你說吳二哥也會吹埙?現下會吹埙還吹得好的人不多了,他們是不是同一個先生呢?&rdo;林五一聲笑起來:&ldo;怎麼可能!男女七歲不同席……不過這吹埙的技藝,的确是從吳家傳來的。四姐是從她舅母吳家姑太太那裡學的,吳二哥是家學。要說誰的技藝更高超麼,我是許久不曾聽吳二哥吹過了,也不曉得。但想來他是男子,又年長,怕是更勝一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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