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早在林謹容的預料之中,因見荔枝悄無聲息地往外頭去了,由不得又叫住了她:&ldo;荔枝!&rdo;荔枝回頭:&ldo;姑娘還有什麼吩咐?&rdo;林謹容卻隻是對着她粲然一笑,然後揮了揮手:&ldo;晚上不要熬夜,傷眼睛,我這鞋穿着也不是那麼緊,平時也很不出門,我不着急。&rdo;荔枝歡快地道:&ldo;知道啦!&rdo;林謹容懶懶地斜靠在榻上,先把今日收到的禮物一一過目,林玉珍送的赤金腕钏,吳氏送的一對玉流蘇禁步,陶鳳棠送的用碎寶石鑲嵌眼睛的銀制十二生肖小擺件。都是些值錢的,這些東西将來就是她賺錢的本錢,林謹容小心地将它們一一收好,鎖在了自家的小戗金牡丹黑漆箱子裡,把鑰匙認真系在了一塊粉藍色繡芙蓉的巾子上,然後将巾子仔細袖了,撐了下巴望着窗邊那盆開得正豔麗的鵝黃色秋葵發呆。&ldo;姑娘!&rdo;桂圓輕腳快手地走進來,親昵地往林謹容身邊站了,一臉的擔憂狀:&ldo;老太太沒使人來喚姑娘吧?&rdo;林謹容羽翅似的睫毛輕輕搧了搧,頭也不曾回:&ldo;沒有。怎麼了?你上得樓去,見着三太太了麼?&rdo;桂圓偷觑着林謹容的神色,刻意壓低了聲音:&ldo;剛才奴婢揪着一顆心上得樓去,倒是見着三太太和老太太都回來了,都笑得甜絲絲的,隻是奴婢心裡仍然替您挂着心,就怕客人散了後,二太太那邊要不饒您……&rdo;說着就頓住了。這個時候的桂圓,尚在一門心思的邀寵争寵中,就怕任何人在自己心目中越過了她去。林謹容淡淡一笑:&ldo;還是桂圓最挂懷我,然後呢?&rdo;聽了林謹容這句好話,桂圓的唇角頓時一彎,讨好地道:&ldo;果然客人一散,就有人去報說六姑娘嚷嚷胸口疼,七姑娘嚷嚷腳疼,老太太卻把話給岔開了,隻說讓請大夫,其他一概沒提。二太太的臉都氣黑了,可當着舅太太的面,又不好細說,奴婢怕她們背後使壞,所以特特趕回來和您說,咱們一定要小心……&rdo;&ldo;你有心了。&rdo;林謹容也不和桂圓解釋,這可不隻是因為有吳氏在的緣故,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林老太爺那裡。想必現在林老太一定已經知曉了樓下發生的事情,既然老太爺都沒吱聲,誰又有那膽子置喙?桂圓見她臉上沒有露出意料之中的害怕和擔憂來,反而有些不适應,惴惴地道:&ldo;姑娘?&rdo;&ldo;把我錢箱子的鑰匙給我。&rdo;林謹容突然把一隻纖長白淨的手伸到了桂圓面前。從前她的衣服首飾都是荔枝管,錢财卻是桂圓在管,以後麼,緊要的東西她自己會管。桂圓一怔,輕輕抓住了袖口,探究地看着林謹容:&ldo;姑娘這是要?&rdo;姑娘這表現未免也太反常了吧?竟然是半點不擔心二房找茬的樣子,突然就要錢,莫非,是也要給荔枝一并管了?那自己以後在小丫頭們面前哪還有半點臉面?真是看不出來啊,荔枝這個陰險的小蹄子,半點不念情,盡在背後捅她刀子了,桂圓想着眼圈就微微發紅起來。林謹容見不得她這樣子,看定了她,輕輕重複了一遍:&ldo;把鑰匙給我。&rdo;她聲音雖輕,語氣卻是嚴厲而不容置疑的。桂圓隻得抖抖索索地從懷裡抽出一條粉綠的汗巾子來,将上頭一把小巧玲珑的黃銅鑰匙挑出來遞給林謹容,打着哭腔道:&ldo;姑娘,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麼?您怎麼就突然讨厭上奴婢了?是不是有人和您說什麼了?&rdo;&ldo;我讨厭你?&rdo;林謹容莫名地看着她笑:&ldo;你怎會莫名想到這個?誰會和我說你什麼?我是今日聽幾個姐妹炫耀自己有多少私房錢,就想瞧瞧我有多少。我記得這些年,年節下的也存下不少金銀的。&rdo;可沒哪個大家女子親自挂着一串鑰匙到處跑的,總得找個合理合情的借口,把這鑰匙要過來,揣上兩日就不還回去了,誰敢問她要?&ldo;是有不少金銀锞子的,不過姑娘的月錢倒是沒剩下什麼,每個月打賞來往的姐姐媽媽們就去得不少。&rdo;桂圓頓時笑開了,親自去捧出一個一尺見方的螺钿漆盒來,端端正正放在了林謹容的面前,然後捏着另一把小鑰匙,眼巴巴地看着林謹容。本朝的金銀普通場合下并不流通,平日多用的是銅錢。因而林謹容的私房錢中,金銀與銅錢乃是分開放的,林謹容也就大度地道:&ldo;我就看看金銀,不瞧散錢了。&rdo;大财自家掌着,小财自是要讓丫頭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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