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滿棠淡淡道:&ldo;不用打聽了,是肖伐,當年安歸德身邊第一得用、得意之人。&rdo;&ldo;是他?!&rdo;柳七大吃一驚,随即搖頭歎息:&ldo;誰能想象當年風流得意的肖伐如今竟會落到這個地步!&rdo;又覺得不可思議:&ldo;他算是為安歸德耗盡一生,安家竟沒一個管他的?&rdo;謝滿棠一口飲盡杯中烈酒,淡淡道:&ldo;世态炎涼乃是人間常态,有什麼想不通的?安家自顧不暇,怎會将他放在人前戳人眼睛?他跟着安歸德做了那麼多事,得罪了那麼多人,僅隻是失去兒子還能苟延殘喘已屬幸運了。&rdo;又半開玩笑地道:&ldo;這回遇上了這個野心勃勃的丫頭,看吧,他的好運立刻就要來了。&rdo;柳七有些不明白,随即又恍然,安保良身邊正差這樣一個老謀深算,見過大風大浪的幕僚謀士。僅憑這一點,安怡就會善待這老頭子。他立刻賊笑着道:&ldo;那對我們也是很有利的嘛。&rdo;謝滿棠笑而不語。&ldo;你怎麼才回來?&rdo;安老太對安怡不但夜歸,而且身上還有酒味非常不滿,雖然現在安怡很兇殘,她還是在安怡肩上用力拍了兩下,罵道:&ldo;别以為出了門就可以飛天了,你做錯事情我照樣收拾你!&rdo;安怡本想把那地道的南方湯圓拿出來讨好安老太的,結果一瞧,全黏成一團了,隻好叫蘭嫂扔了,假裝神秘地和安老太說道:&ldo;我是有原因的,您猜我遇着誰了!&rdo;安老太鄙夷加更怒:&ldo;還敢說!我正要追究你,和你在面攤上私會的那男人是誰!&rdo;安怡一聽這話不對勁啊,老太太好像是知道點兒,卻又不太知道?拿話一探,安老太瞪着老眼道:&ldo;多虧謝大人好心和我說,不然我是要親自上街去尋你這個死丫頭了!&rdo;安怡把謝滿棠恨得出油,這不是有意挑唆安老太收拾她嗎?怎麼會有這樣閑得無聊的男人啊?扶了安老太坐下,道:&ldo;您記得當年侯府的肖伐嗎?&rdo;安老太道:&ldo;怎會記不得?當年安侯府使壞偏幫那起沒良心的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滿族的人沒一個敢開口的,就他一個外人幫着我們說了句話,我們才多分了些細軟。&rdo;這樣就更好了,安怡道:&ldo;既然有這個淵源就更好了。我先把他安排到藥鋪裡去住着,調養一段時日再送去昌黎,正好幫扶爹爹。&rdo;肖伐不敢回京,也不想在永平呆下去,所以很樂意去昌黎。依她想,他能幫忙教養安愉就極不錯了,但肖伐還一門心思地要替他兒子報仇,她就隻能替他和安保良撮合。以安保良和薛氏的性情,她也不擔心他們會對肖伐不好,這樣就算是各得其所了罷。&ldo;你覺得合适就行。&rdo;安老太聽說要給安保良寫信,少不得提了一句:&ldo;柳大人說,吉利沒了。&rdo;這個結果早在安怡意料之中,所謂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吉利終于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一夜無話,次日清早起來,衆人照舊趕路。謝滿棠的小厮甘辛來傳話:&ldo;我們大人說,須得趕在年關前到達京城,路上必須走快些,要辛勞老太太和姑娘了。&rdo;安老太對着謝滿棠的人永遠都是通情達理的:&ldo;不辛勞,若不是我們拖後腿,想必大人是要騎馬的吧?&rdo;甘辛很慡快地承認了:&ldo;是,若非擔心老太太和安姑娘路上不好走,我們大人就先騎馬回去了。&rdo;安老太抓把糖塞過去套近乎:&ldo;小甘辛,和我說說,你如何會叫這麼個名兒?是打小跟着你們大人的?&rdo;甘辛也不推辭,笑眯眯地道:&ldo;回老太太的話,小的名兒是我們公子起的,他說人生有苦有甘,辛辣甘甜諸位齊全,故而賜了小的這個名兒。&rdo;安老太就贊歎一聲:&ldo;真有文采啊,真不愧是龍子鳳孫,說出來的話就是透着那麼一股子味道……&rdo;安怡撇嘴,臭美的味道吧,這一路上她算是看夠安老太和謝滿棠的互相吹捧了。行到半路,好好的天氣突然風雪交加,雖然謝滿棠帶的人多,卻仍然不能前行,隻能就近尋了個破廟住下來躲避風雪。一群人坐在内殿裡圍着柴火取暖烤ròu喝酒吃幹糧,安老太是個豪慡的,胃口又慣常極好,人家給她什麼吃食都接過去嘗嘗,又極健談,很快就和一群漢子說到一起去,甚至于說起鄉間裡的趣事奇談。安怡含笑托腮在一旁聽着,偶爾抿一小口燒酒卸寒。不知是安老太的故事太好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們這一堆火旁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擠,導緻她連讓了三次也還是覺得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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