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頭隻是搖頭:&ldo;不是,不是,不是這個理。&rdo;一雙昏黃的老眼死死盯着安怡看,像是想将她盯出兩個洞來。&ldo;你們這麼多人等着打它,它想是害怕了。&rdo;安怡攥緊拳頭,轉頭看向陳知善,笑道:&ldo;我聽人講,鬼也怕惡人。它想是聞到我身上的惡人味兒了,曉得我不是好欺的,也是殺過狗輩的。&rdo;陳知善和陳喜經她這一提醒,立即想起之前的事來,于是連連點頭:&ldo;那是,那日咱們從城外遇着你,你可不是徒手打死了一條餓狗?&rdo;老蔡頭驚訝地收回目光,道:&ldo;有這回事?&rdo;陳知善便将之前的事說出來:&ldo;我們看到她時,她的手還死死摳着那狗的兩隻眼睛……&rdo;老蔡頭點頭:&ldo;那就對了,貓狗是最靈敏的,想是聞到了她身上的煞氣。就如豬怕遇到殺豬匠,狗也怕遇到屠狗匠。&rdo;安怡袖着手,看似微笑的唇角露出了那麼一股子冷意,其實她是來殺人的。正說話間,一條尖銳的女聲自胡家門前響起來:&ldo;什麼人竟敢把我家的狗打成這個樣子?!&rdo;老蔡頭笑道:&ldo;胡婆子,可沒人打你家的狗,倒是它險些咬了貴客呢。&rdo;&ldo;原來是你這個老蔡頭!好久看不見你來,老娘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呢。&rdo;一個穿着醬色上衣,系青色粗布裙,人高馬大、顴骨高聳、三角眼、嘴巴塗得血紅的半老徐娘cha着腰站在門前笑,頭上cha戴的一股明晃晃的金簪被夕陽餘光映得猶如塗了一層血。周金剛嗤笑一聲,輕聲調侃道:&ldo;金簪子呢,這胡婆子倒是有錢得緊,山裡人家難得見着這麼富豪又肯現的。&rdo;陳知善滿腦子都是那個不幸被拐,給胡三賴弄得香消玉殒的大家閨秀,恨恨道:&ldo;她這簪子指不定就是那慘死的姑娘的。&rdo;别說,還真是。安怡眯起眼睛打量着胡婆子和她身後那座還顯得很新的房子。這是用她的命和錢換來的房子,這裡四處都澆滿了她鮮血呢。胡婆子和老蔡頭通過消息,知道了衆人的來意,熱情地上前來招呼他們:&ldo;客人快請進,我這就宰雞溫酒給你們接風!&rdo;又自來熟地去拉安怡:&ldo;喲!好俊俏的小姑娘,看這眉眼生得多好,來,大嬸給你棗子吃。&rdo;安怡控制不住的發狠惡心,狠狠将她的手打開。胡婆子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眯起三角眼細看安怡,周金剛忙道:&ldo;我這侄女有些怕生。&rdo;胡婆子這些年倒也接待過些山外來客,練就了幾分本領,當即借坡下驢,沒事兒似地笑起來:&ldo;小姑娘,出門在外認生可不好。來了大嬸家裡就要當自己家一樣。&rdo;言罷轉身入内,大聲喝道:&ldo;老頭子!出來宰雞!&rdo;周金剛隻當安怡是因為蔡老頭之前提起的那個女子而厭憎胡婆子,便想勸她忍忍,畢竟吃住都要在人家,把主人得罪了有什麼好?卻見安怡已經緩了神色,跟着蔡老頭進了院子,還朝胡婆子客氣地點頭:&ldo;對不住大嬸,我不是有意的,是給狗吓着了。&rdo;胡婆子見她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立時高興地笑了起來:&ldo;姑娘快屋裡坐。愛吃雞蛋餅麼?大嬸給你烙。&rdo;&ldo;愛吃的。&rdo;安怡和和氣氣地謝過胡婆子,胡婆子越發高興,指着那佝偻着腰背抓雞的瘦小男人道:&ldo;這是我當家的。你們是要買山貨和尋藥吧?今日太晚,明日再帶你們去。&rdo;眼角瞅到自家那條黑狗夾着尾巴抖抖索索地蜷縮在牆角裡,并不敢出來晃上一晃,不由有些看不順眼,走過去踢了那狗一腳,罵道:&ldo;滾出去。&rdo;黑狗&ldo;溜&rdo;一下蹿出來,飛快地往院門蹿去。卻又在門口撞着一個人,那人不由分說便擡腳一下踹去,罵道:&ldo;不長眼的賊狗!竟敢撞着三爺我!改明兒将你的狗頭割下來給爺下酒!&rdo;那黑狗凄慘地叫了一聲,在地上打個滾便瘸着腿走了。那人扶着肚子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往院子裡一站,流裡流氣地往衆人身上掃視了一圈,目光停在安怡臉上便再轉不開,淫邪一笑:&ldo;喲,家裡來客人了?&rdo;陳知善厭惡地看着來人五短三粗的身材,帶着血絲、往外突出的牛眼,厚厚的嘴唇,發黃的牙齒,猜着此人應當就是那胡三賴,覺着這樣的人多看安逸一眼都是亵渎,立即上前擋在安逸身前,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道:&ldo;安怡,你進屋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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