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子有些發愣,怨恨人也是需要時間,需要閑心的?蔣長揚抓了一把棋子在手,淡淡地道:&ldo;你回去吧。你和她說,這些年,我們其實沒時間恨誰,我這次來,就是把我母親的一些财産理清楚,然後做點想做的事情,和你們都沒關系,你們盡可以放心。&rdo;蔣公子聽得出蔣長揚語氣裡的不以為然和認真,而不是敷衍或者故作姿态,他有種被輕視的感覺,當下忘了來前家裡人的叮囑,語氣尖銳地道:&ldo;既然你看不起這些,心中也不怨恨,為何你還要打着朱國公府的旗号四處惹是生非?給家裡找麻煩?&rdo;改變蔣長揚對蔣公子突如其來的憤怒微微有些詫異,随即抿了抿唇,笑道:&ldo;你說我打着朱國公府的旗号給家裡找麻煩?我給誰家裡找麻煩?&rdo;蔣公子漲紅了臉:&ldo;難道不是嗎?當然是給我家裡找麻煩!如果不是仗着朱國公府,你以為那些宗室能輕易饒了你去?學什麼英雄好漢?這裡不是安西都護府,你舉着一把刀,騎着一匹馬就可以橫沖直闖的!&rdo;到此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他此行的初衷。蔣長揚沉默片刻,一字一頓地道:&ldo;你聽着,第一,我沒法改變我是他兒子這個事實,所以不管我做什麼,人家總要将我和朱國公府連在一起,這個我沒法子管,也不想管,我總不能因為怕人家将我和朱國公府連在一起就不做事了;第二,你也說了,那是你家裡,那麼你們麻煩又和我有什麼關系?第三,目前為止,我做的都是自己覺得應該做,而且沒有錯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因此停手;第四,不要把你們那種狹隘猜疑的心思套在我頭上來,如果有人因為我做的事而找我的麻煩,你們隻管讓他來找我,就說我和朱國公府沒任何關系,千萬不要動用朱國公府的名頭。第五,我拿命去搏,若是剛好沒了命,以後就沒人給你們添麻煩了,所以你應該高興才是。現在你可以走了麼?&rdo;蔣公子無言以對,好一歇才起身瞪着他道:&ldo;你簡直不可理喻!我好心好意來求你保重自己,不要拖累家族,都願意把什麼都讓給你了,你偏生做出這副清高樣子來給誰看?你沒這個心思,那你留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不一直留在安西都護府?&rdo;&ldo;讓?&rdo;蔣長揚憐憫地看着他:&ldo;你以為,如果這一切我們想要,誰又能拿得去?你記着,你們現在死死護着的這些,本是我母親和我不屑于要,施舍給你們的,所以你沒資格在我面前叫喚,我願意在哪裡,更輪不到你來管,明白麼?以後我不想看到你,你最好遇到我就提前繞開走,也别說我認得你。你不配。&rdo;蔣公子一張粉臉頓時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憤恨地瞪着蔣長揚,見對方不為所動,眼裡全然沒有自己的樣子,屈ru的眼淚在眼睛裡轉來轉去,最終在眼淚忍不住要奪眶而出的那一刻狠狠一跺腳,轉身快步走了。福緣和尚宣了聲佛号,道:&ldo;你真是太壞了,這樣欺負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rdo;&ldo;我又不是和尚,不需要慈悲為懷。&rdo;蔣長揚将棋子放到棋盤上:&ldo;下棋麼?我總輸給你,還真不服氣呢。&rdo;福緣和尚笑了一笑,拈起一粒棋子,跟着放了下去。如滿從外面進來,手裡還端着冒尖一大碗飯菜,邊吃邊眉飛色舞地道:&ldo;那位公子哭了也!人家問他怎麼了,他就拿鞭子抽人!我說他都十七八的人了,怎麼還哭!蔣公子你打他了嗎?&rdo;蔣長揚正色道:&ldo;我佛慈悲,我怎會打人?他大概是沙子掉進眼裡了。&rdo;福緣和尚終于忍不住扔了一粒棋子去打他,歎道:&ldo;朱國公有這樣的兒子,可真是毀了他的一世英名。&rdo;蔣長揚淡淡地道:&ldo;守家承爵,還是膽子小點的好。我看正合适,他興許正偷着樂呢。&rdo;福緣和尚挑眉道:&ldo;你真的這樣認為?&rdo;蔣長揚笑笑:&ldo;下你的棋,和尚不應該有這麼多好奇心。&rdo;福緣和尚果真收了好奇心,随着棋子幾番落下,臉上又露出那種呆呆的神色來,蔣長揚皺眉沉思,良久才落下一子。如滿将一大碗飯倒進肚裡,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坐到棋盤前看兩人下棋。天色漸晚,那二人越戰越酣,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将燈點上,坐在一旁打起瞌睡來。卻說牡丹遺憾地出了法壽寺後,因見天色還早,索性又去了最近一所寺院,準備試試運氣,但還是一無所獲。她不由苦笑起來,那麼大的園子,要多少牡丹花才能填滿?這回将莊子的事解決好後,少不得還要抽時間再去各處花農家中探訪,不然明年春天自己園中的牡丹花可真是少得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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