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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城長公主聽着宗室侄女們嘲笑打擊諷刺牡丹，并不制止，隻眯了眼仔細觀察牡丹。但見燈光下，牡丹半垂着眼眸，身姿挺拔如竹，如玉一般的肌膚配着烏檀似的頭發，白衣翠裙，衣飾簡單卻精緻大方，沒有棄婦的哀怨可憐，沒有身份地位低下者的卑微怯懦之态，也沒有遭遇不公之後憤世嫉俗的仇恨和怨憤。就像一朵靜靜開放的牡丹花，不需要玉盆錦幄映襯，隻是靜靜地在那裡立着，就已經将它的幽香和絕美雍容的姿态深深嵌入到賞花之人的心裡眼裡，再也忘不掉。倒是不卑不亢的，脊梁也挺直，這種姿态可以故意做出來，可是人整體散發出的娴靜坦然卻是做不出來的。康城長公主徐徐道：&ldo;叫牡丹呀，果然不愧這個名字，是個好女子。你過來些，讓我好生看看。&rdo;她一發言，所有的喧嘩之聲全都靜了下去。康城長公主和聖上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關系又極其密切，平時為人穩重威嚴，她說是怎樣便怎樣，她發了話，誰還敢說不是？一個穿着茜紅絞缬朵花羅披袍，頭戴金絲花冠，肌膚雪白，媚眼如絲的女子朝着立在一旁的清華郡主抱歉地低笑道：&ldo;八姐，對不住，不能幫你出氣啦。&rdo;&ldo;狐狸精。&rdo;清華郡主恨恨地将身上那件橘紅色的團花圓領緊袖缺胯袍扯了扯，目光陰沉地瞪着牡丹，咬碎了一口銀牙。牡丹依言走到康城長公主座前，又福了一福，方才起身站直。康城長公主握了她的手細看，但見肌膚如雪，掌型美麗小巧，又細細摸了摸她的掌心，感覺柔軟潤滑，溫暖幹燥。又往牡丹的臉上、脖子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微微歎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身份地位再低，這樣的女子，在家中也是如珠似寶的吧？誰舍得給人如此糟踐？牡丹見康城長公主隻是盯着自己瞧，并不提其他的事情，微微有些焦急，卻不敢主動開口，隻是一徑地保持溫婉沉靜。良久，康城長公主方松開牡丹的手道：&ldo;清華，你過來。&rdo;清華郡主正瞪着牡丹磨牙，一時想起自己今日倒的大黴，無端挨了一場好罵，叫府裡的兄弟姐妹們看了一場笑話；一時又想着劉暢的可恨可愛之處；反倒沒聽見康城長公主叫她，還是身邊的人輕輕推了她一把，她才驚醒過來。她帶着皇族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穩穩地走到康城長公主面前笑着行禮問好，起身時輕蔑地掃了牡丹一眼，看到牡丹沉靜如玉的臉頰，恨不得一抓撓過去撓花撓爛才好。牡丹似無所覺，連看也沒看她一眼。清華郡主也是個美人兒，可她臉上那種怎麼也掩飾不了的驕橫之氣，惡毒的眼神，與沉靜雍容的牡丹兩相一比較，高下立現。康城犀利地看向牡丹：&ldo;牡丹，你恨清華嗎？&rdo;這麼直接？當然不能說恨呀！牡丹擡眼看着康城長公主，淡淡地道：&ldo;沒有抱過希望，所以不存在恨。&rdo;有點意思。康城長公主含笑看了白夫人一眼，但見白夫人歪在一旁，似是在聽牡丹說話，神思卻是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康城長公主把眼神收回，又問牡丹：&ldo;這話怎麼說？&rdo;牡丹苦笑道：&ldo;姻緣天定，何必勉強？心死，無愛所以無恨。更何況，男人做的事，為什麼總是要怪在女人身上呢？&rdo;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寒了一寒。周遭是一片靜寂，好幾個貴婦人都停下搖扇的動作，把目光投到牡丹身上細細打量。康城似是毫不意外，道：&ldo;你說得頗有幾分道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你們如何？&rdo;等的就是這句話！牡丹立即朝康城行禮下去：&ldo;請貴人成全。&rdo;康城長公主笑了一笑，命肖女官：&ldo;你去請劉尚書夫人過來。如此良辰美景，正該成人之美。&rdo;清華郡主如釋重負。那老太婆對自己一直就沒好臉色，這回總不敢公然抗命了吧？自己為這事兒求了姑母許久，一直也不肯開口，今日總算是肯了。不多時，戚夫人果然急匆匆地趕來，滿臉堆笑地朝着康城長公主行禮問好。康城倒也客氣，請她坐下後，方指着牡丹道：&ldo;夫人可識得她？&rdo;戚夫人一看到牡丹，不由大怒，再看到一旁的清華郡主，更是憤怒，雖然不知其中情形，卻已經明白和劉暢的婚事有關，更是自動腦補為就是清華郡主為了進自家的門而搗的鬼，一時恨透了清華郡主，人還未進門，便已經想着要怎麼和她鬥了。康城遲遲等不到戚夫人回答，不悅地将手裡的茶盅往幾上不輕不重地一放。戚夫人打了一個冷噤，驚醒過來，笑道：&ldo;是我家兒媳婦何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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