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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頁(第1頁)

正自盤算間,就聽外面來報:&ldo;舅夫人來了。&rdo;卻是她的娘家兄弟媳婦裴夫人來訪。戚夫人正在心煩意亂間,就有些毛毛躁躁的,煩道:&ldo;天都要黑了,她這個時候來做什麼?&rdo;卻又不能不見,隻能是任着念嬌兒伺候好衣服發飾,方才懶懶地迎了出去。裴夫人年輕,不過三十六七歲,發上cha着金鑲玉蜻蜓結條钗,系着五彩印花的八幅羅裙,披着天青色的燙金披帛,踏着一雙金絲百合履,滿面春風地走進來,笑道:&ldo;阿姐,我前兩日就要過來的,偏事兒多,來不着。今日好容易有了空,趕緊跑過來尋你。&rdo;戚夫人淡淡地請她坐下,先問了家裡人好,方問起她的來意。裴夫人見戚夫人懶懶的,明顯是不高興,倒不忙說自己的事,關心地道:&ldo;可是天兒太熱了,身上不舒慡?您别太cao心了,兒子兒媳婦别太慣着。&rdo;她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來戚夫人的鼻孔就差點往外噴火,哼了一聲,道:&ldo;别說那個!說起我就來氣!&rdo;裴夫人驚訝地道:&ldo;這到底是怎麼了?誰惹您不高興了?快說給我聽,我去幫您出氣!&rdo;何家從劉家搬東西那麼大的動靜,早就從坊間傳到官署裡去了,她其實是知道的。隻是她今日來的這件事,就得裝着不知道引出戚夫人的話來才好。戚夫人說起當日的情形來猶自氣得發抖:&ldo;那何家當真是粗鄙之人,一家子都目中無人,全無半點教養……&rdo;裴夫人靜靜地聽她說完,方道:&ldo;我聽二娘說,那日子舒和人動了手,就是演了舞馬的,似乎也是他們何家的什麼人?&rdo;戚夫人恨道:&ldo;可不是!是那病秧子短命鬼的遠房表哥,就是甯王府長史家那個不做官偏跑去做買賣的崽子李行之!生得沒有頭腦,被病秧子挑唆兩句就動了手!今日又險些動了刀劍,老天要保佑,叫他一個個的莫落到我手裡!&rdo;裴夫人陪着她說了一歇狠話,方佯作不在意地道:&ldo;我聽大郎說,端午節,皇後娘娘壽誕之日,甯王府要敬獻兩匹舞馬給娘娘賀壽,屆時會在勤政樓前獻舞。不知你和姐夫可聽說這事兒了?&rdo;戚夫人不由一滞,皇後育有兩個皇子,長子封了太子,才薨了不過兩年多。皇後娘娘傷心得很,聖上為了讓她排解憂思,這才趁着這個機會特意下旨命百地獻藝。先太子薨了兩年多,賢明有才的成年皇子一大串,卻仍未另立太子,可見是聖眷深厚。而這甯王,不巧正是皇後的幼子。想到此,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罵道:&ldo;難怪得李行之有恃無恐!何家如此目中無人!原來是靠上好靠山了也!&rdo;裴夫人垂頭不語,人家李家做甯王府長史,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她怎麼現在才回過味來?難道真是享福享多了,人變傻了?戚夫人想了片刻,卻又笑了起來:&ldo;我才不怕他!&rdo;謀(一)裴夫人聽戚夫人如此說,又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到來時自家夫君的叮咛,便笑道:&ldo;您當然不用怕他,想他李家,從前不過商家出身,到了李元這一輩,方才僥幸做了官,熬到如今,也不過一個從四品親王府長史罷了。&rdo;她這話要反着聽。親王府長史,雖然隻是總管王府府内事務,比不得劉承彩這樣的三品尚書威風八面。可那是甯王身邊至信之人,甯王如果沒機會上位那倒也罷了,偏這甯王身份非同一般,自來多有聖眷,出身低微的李元能鑽營到這樣一個官職,能說他笨,能小觑他嗎?不能。偏戚夫人隻是微微一笑:&ldo;你可知為何五姓女那麼難求?朝廷為何又專門下了诏令不許五姓子孫自行婚配麼?&rdo;裴夫人道:&ldo;自然是知道的。&rdo;本朝有自前朝年間就形成的五姓七家,乃是一流的高門大族,分别為清河吳氏、範陽白氏、荥陽王氏、太原秦氏、隴西蕭氏、博陵吳氏、趙郡蕭氏。他們通過與皇室和自身之間相互聯姻,形成一個權勢地位很高的集團。到了本朝,這五姓在朝堂上的勢力雖大不如從前,在社會卻仍有極高的影響力,官員權貴,乃至皇室,無一不以與五姓結親為榮。随便舉幾個例子,五姓女的蹤迹無處不在‐‐皇後出自荥陽王氏,甯王妃出自太原秦氏,楚州候世子潘蓉之妻也出自範陽白氏,其他的更是不一一而足。對于男人來說,娶五姓女這種榮耀,甚至超過了尚公主。偏這五姓之人還要自擡身價,輕易不肯與其他人結親,越發顯得奇貨可居。朝廷為了打破這種局面,特意下了诏令不許他們自行婚配。在這種情況下,許多新興貴族權臣總算是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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