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剛擺好,廊下便響起甩甩讨好的聲音:&ldo;牡丹最可愛,牡丹最可愛。&rdo;牡丹有氣無力地道:&ldo;甩甩也可愛。&rdo;牡丹進了屋,懶懶地往榻上一躺,道:&ldo;呆會媽媽着人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夫人今日賞了我兩個人,一個是李媽媽,一個是蘭芝。&rdo;林媽媽停下手上的動作,詫異地道:&ldo;夫人怎會突然賞人過來?&rdo;牡丹病了那許久,劉家隻知道找借口将何家給的人不斷打發出去,雨桐出了事,這裡缺人手,也不曾給過人。如今突然給了這兩個人,怎麼看都像不懷好意。牡丹歎道:&ldo;那有什麼法子?總不能拒絕的。&rdo;牡丹見自己這話一出,屋子裡頓時靜悄悄的,幾人都一臉難過地看着自己。心想不就是多兩個伺候的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們總不能騎到自己頭上去,這麼多人都看着自己一個人,決不能示弱。遂打起精神,起身淨手拿起筷子準備吃飯,笑道:&ldo;身正不怕影子斜,多有兩個人幫你們做事豈不是更好?&rdo;林媽媽佝偻着背隻是歎息:&ldo;雖是這樣說,可是……&rdo;牡丹見她眉頭深皺,臉上的皺紋越發的密,看上去極是愁苦,心中老大不忍。因知道她最喜歡聽什麼,便朝雨荷使眼色:&ldo;今日也有好事,雨荷說給媽媽聽聽。&rdo;雨荷得令,忙笑道:&ldo;媽媽,今日夫人發了話,從明兒早上起,兩位姨娘都要帶了公子、小姐們過來給咱們少夫人請安。夫人還說了,要請太醫來給少夫人調養身子呢。&rdo;&ldo;那便是了,從前夫人不曾将您放在心上,如今重視了,自然要放人到您屋裡來,這府裡,誰院子裡沒幾個夫人給的人?這原也算不得什麼。&rdo;林媽媽眼睛一亮,臉上的愁色一掃而光,興奮地道,&ldo;少夫人,您要翻身了,您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早日誕下嫡子才是。&rdo;牡丹一口飯哽在喉嚨口,胡亂把話扯開:&ldo;突然這樣看重我,我心裡很是不安,也不知到底為何。總覺得怪怪的。&rdo;林媽媽哈哈一笑,絲毫不把牡丹的擔憂放在心上:&ldo;管他呢,總之對咱們有利就是了。&rdo;見牡丹在那裡數飯粒,上前夾了一箸爆炒羊肝到她碗裡:&ldo;天色不早,少夫人趕緊用了飯,沐浴之後早點休息,覺睡好了明日才有精神。&rdo;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一定要有一個強健的身體!牡丹咬牙切齒地将碗裡的飯菜吃了個幹淨,看得林媽媽與雨荷等人好一陣歡喜。卻說戚夫人做畢晚課,朱嬷嬷手腳利索地指揮丫鬟們伺候她梳洗完畢,扶了坐在簾下納涼。因劉承彩尚未歸來,朱嬷嬷便端了針線筐子陪着戚夫人邊說閑話邊等候。在朱嬷嬷有意識的引導下,話題從十幾年前的陳年往事扯到了牡丹的身上:&ldo;先前夫人說要兩位姨娘和小公子、小小姐去給少夫人請安時,奴婢瞧着少夫人都聽呆了。後來聽說要請太醫過來,她更是感激得不得了呢。&rdo;戚夫人掃了她一眼,淡淡地道:&ldo;你一定很奇怪我今日為何要管她的事,為她撐腰,又賞她人吧?&rdo;朱嬷嬷笑道:&ldo;老奴是不明白,看着少夫人也不明白。&rdo;戚夫人正色道:&ldo;我這可都是為了家裡好。雖則家門不幸,遇到這種事情,但木已成舟,若是多事反悔,任由子舒和那清華郡主繼續胡作非為下去,逼死了人,得罪了何家,将那事洩露出去,不但老爺的官聲和子舒的前途都要受損,我劉家還要留下一個薄情寡義,忘恩負義的名聲,想要在這京中上層人家裡立足卻是千難萬難。子舒荒唐也荒唐過了,該收心了。&rdo;朱嬷嬷陪笑道:&ldo;夫人一向極有遠見。但奴婢看着,少夫人看似柔弱,實則韌性強得很,哪裡那麼容易就想不開了?&rdo;戚夫人突然發作,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ldo;去歲秋天她那場病是怎麼來的,你們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rdo;她積威甚重,這一發作吓得朱嬷嬷心慌意亂,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ldo;夫人息怒,老奴知錯了。請夫人明鑒,老奴自七歲跟在您身邊,如今已近四十年,從無二心。&rdo;說起這近四十年的經曆,戚夫人有些動容,歎道:&ldo;我知道你是子舒的奶娘,打小就疼他,總愛依着他的性子來。但這事非同兒戲,不能由着他胡來。他心裡念着那清華郡主,清華郡主如今也是自由身,兩人心裡存了那個念頭也不奇怪。但他就沒想過,我們這一房兩代單傳,隻得他一人,我和老爺還指望着他傳宗接代,兒孫滿堂呢。丹娘還好,到底軟善,心裡再難過也不過是躲起來哭一場罷了,斷不會做那烏七八糟的事,可若是換了那人,這家裡隻怕就要不太平了。她身份高貴,就算是我她也未必放在眼裡,又如何會讓其他人有好日子過?咱們家無福消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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