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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變了臉，裝作沒聽見，餘婆子不在，她才不怕這個話不多，樣貌又溫和的丫頭呢。這丫頭被留在此處，隻怕在府中也是個不得主人喜歡的，理她做什麼？這許多的煩心事，都是明菲那個掃把星惹來的，要是沒有明菲，哪裡會這樣煩？豔兒諷刺道：&ldo;我們這裡是鄉下，不比府上。一大家子人都隻烤一盆，她卻要每日裡炭火不斷，獨自烤一盆。今年雪大，這炭可金貴，就算是拿着銀子，也未必買得來。&rdo;嬌桃臉色不變，道：&ldo;就算是再貴，上次我們夫人送來的五十兩銀子也足夠供我家小姐用炭吃喝的了。至于有沒有的，總不成府上有用的，到我家小姐那兒偏就沒了吧？&rdo;豔兒眼睛一瞪，正要發作，芳兒已經起身道：&ldo;她還病着呢，這要過年了……&rdo;汪氏大怒，一巴掌搧在芳兒背上，罵道：&ldo;吃裡扒外的白眼狼！難道叫我一大家子不吃不喝了？這幾日待你松活些，你就蹬鼻子上臉，還真當自己是那什麼金枝玉葉了。我呸！&rdo;芳兒紅了眼，默不作聲地往裡屋去了。波瀾（二）嬌桃仍然在笑，隻是眼裡多了幾分徹骨的寒意：&ldo;假如奶奶一定不肯給，奴婢隻好去拆家具來燒了。奶奶，俗話說得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我們小姐在你家住這許多年，怎麼也算是緣分，你又何必趕盡殺絕？我還記得有句俗話，甯欺老頭子，不欺鼻涕兒。今日我家三小姐不順意，但日後誰又知道她的造化？别的不說，單說三小姐的胞兄，我們大公子，今年虛歲十四，卻已考中秀才，德行出衆，他最是看重骨ròu親情，對我們三小姐也是多有挂懷的。&rdo;汪氏仍然坐着不動，隻推今冬風雪太大，氣候寒冷，炭貴糧貴，家中沒炭沒錢了，要炭沒有，要命有一條。倒是那個怕老婆，又讀過幾天書，略通文墨的吳賢聲聽明白了嬌桃話裡話外的威脅和利誘，一邊指使兒子金柱去拿炭，一邊對嬌桃賠笑：&ldo;這蠢婆娘被豬油蒙了心，不知自個兒在說些什麼，姑娘不要和她計較。&rdo;汪氏不饒，黑了臉，瞪着吳賢聲，亮出爪子，仿佛要吃人一般。吳賢聲一把揪住汪氏的胳膊，沖她擠擠眼，大聲喊芳兒：&ldo;芳兒，快出來幫你嬌桃姐姐拿炭！&rdo;芳兒聞聲，飛快地跑将出來，拉了嬌桃往外走：&ldo;嬌桃姐姐，你随我來。&rdo;嬌桃望着吳賢聲福了福，笑道：&ldo;日後奴婢一定向我家公子轉達吳老爺和奶奶對三小姐的愛護照顧之情。&rdo;吳賢聲呵呵直笑，顯得格外憨厚。見嬌桃跟着芳兒去了，汪氏也不避諱豔兒還在眼前，起身去揪吳賢聲的耳朵：&ldo;你可是被這小妖精迷住了，不知東南西北了？&rdo;吳賢聲腰一扭，靈活的躲開去，道：&ldo;休要胡鬧！她說的話可沒錯，如今形勢未明，你就要亂來一氣，也不給自家留點餘地！忘了那日何等凄慘了？還想再來一回？&rdo;汪氏磨牙：&ldo;你……&rdo;吳賢聲換了副笑臉，托着汪氏的手肘，柔聲安慰：&ldo;孩子他娘，你聽我和你細說。你就先容她幾日，忍幾日氣，就算想出氣也要等那邊情況定了再出。不要總聽二姨娘一個人的，府裡的情況究竟如何，咱們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要苦熬了九年，最後雞飛蛋打。&rdo;汪氏斜着眼睛道：&ldo;那你說要怎麼辦？這丫頭果然就是個掃把星！那時我說死活不要吧，你偏要接着。&rdo;吳賢聲小聲道：&ldo;不是說過些日子要派個婆子來麼？就是不來人，也要等過了年。聽說蔡家的二小姐二月初十要出嫁，到那時，若是蔡家派人來接她回去耍，那我們便再不能如同從前一般了。若是蔡家此後都再無人來問，你愛怎麼都行，隻要不出人命就是了。先好好待她。&rdo;汪氏道：&ldo;好好待她？你說得輕巧！二姨娘不饒我們怎麼辦？我們拿了她那許多的銀錢，難道是白拿的啊？還有我哥哥，還靠着在她鋪子裡幹活養家糊口呢。&rdo;吳賢聲道：&ldo;說你笨，你還不信。這時候怎麼沒了對付餘婆子時的精明勁兒了？她說什麼，你都應下就是，這裡天高地遠，她能知道你在做什麼？關鍵時刻再動手。我看，明日你便領着兩個丫頭去和菲丫頭說幾句好話，邀請她們與我們一道過年。&rdo;汪氏翻了個白眼：&ldo;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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