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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這才乖，來，親一口。”“去你的吧，得了便宜還賣乖。”“哈哈，到底是誰得了便宜啊？”程若闆着臉一瞪，衛橋立刻斬釘截鐵地說：“我，絕對是我。”走出房間，程若一眼就看到了擺在飯桌上豐盛的早飯，冒着熱氣的皮蛋瘦肉粥，白胖的饅頭和肉包，還有牛奶和蛋糕，衛橋在他背後輕輕一推，說：“你挑喜歡的吃，吃剩的我來解決，我先去跟我媽說點兒事兒。”“哦。”程若在飯桌前坐下，惴惴不安地看着衛橋進了廚房，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說什麼，肯定商量怎麼把他“遣送”回家，衛橋的态度他是了解的，可是衛橋的父母會怎麼看他呢……頭次登門拜訪，就要把人家兒子拐跑……“媽，你同意麼？”廚房裡，衛橋讨好地幫忙擦着竈台，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老媽，衛媽媽敲了衛橋的腦袋一下，說：“你都決定了，我不同意有用嗎？”“嘿嘿，因為我知道你肯定同意我才決定的。”“你爸還要上班，叫你舅舅送你們過去吧。”衛媽媽想了想，說：“到了别人家裡，表現好點。”衛橋點頭，然後壓低聲音問：“媽，你覺得程若怎麼樣？”“挺好的。”衛媽媽低頭沉吟片刻，說：“對别人好點兒，要在一起就好好處，不要半途而廢。”“一定一定，要是我敢半途而廢你殺了我。”“你個臭小子！”衛媽媽拿起抹布就要抽衛橋，衛橋笑着跑了出去，在滿臉莫名其妙的程若身邊坐下，就着他的手就咬了一口蛋糕。程若一邊掰着蛋糕往衛橋嘴裡送，一邊擔憂地問：“你媽怎麼說？”“我媽讓我好好對你，不可以做陳世美，否則她不放過我。”程若愣了愣，然後臉紅得像個大番茄：“誰問你這個了！”“行啦，沒問題的，明天就走。”衛橋灌了口牛奶，然後舀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放到程若面前：“來，吃飽一點。”程若吃了一口，然後用細得幾乎聽不清，含糊的聲音說：“衛橋，謝謝你，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衛橋看了看程若，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說：“不客氣。”6363、act63生命“少丞。”淩少丞隐約聽見了有人在耳邊叫他，聲音低沉，平穩，帶着一點點沙啞和疲憊，恍然間，他有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就睡在那個人身邊，就像很多個夜晚那樣，當他睡不安穩，在夢魇裡掙紮的時候，總有一雙手輕輕地環上自己，耳邊也是這個溫柔的聲音，暖暖的氣息撫慰着他躁動的心髒，讓他平靜下來。可是這次，又有點不一樣，那個聲音有着平時不會有的消沉和哽咽，聽得他的心也跟着開始疼起來。“少丞。”那個人一直重複着這兩個字，并不像往常那樣适可而止，淩少丞突然産生了一種莫名的笃定，如果他就這麼一直睡下去，這個聲音就不會停下來。“卓……”剛張開嘴，淩少丞就遲鈍地感覺到一種蔓延全身的無力感，甚至連睜眼的動作都尤為吃力，四肢仿佛被緊緊束縛了起來，麻痹得幾乎沒有存在感。“少丞！”卓北覺得這一刹那自己呼吸都要停止，生怕這一個單音節隻是他的錯覺：“少丞，醒了嗎？”“嗯……”淩少丞不舒服地想翻身，結果失敗了，費力地睜開眼睛，猛然闖進視線的光線讓他一時間沒辦法适應，眼角滲出了些微的濕潤。“我去給你叫醫生過來。”卓北輕輕地撫摸過他的頭發，耳垂和臉頰，然後起身走了出去。淩少丞又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再度睜開，窗簾被嚴實地拉着，隻有床頭一盞昏暗的小燈在亮着，頭頂上有什麼滴滴地想着，應該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儀器了，淩少丞對這個環境并不陌生，事實上，他整個童年都在與這些為伴。應該是……又挨刀子了吧。林醫生尾随着卓北走進房間，認真地記錄了儀器上的數據，又給淩少丞做了簡單的檢查，然後松了一口氣，說：“還好，能醒就沒事了，這次睡得實在太久，我都開始擔心了。”“那他現在就算過了危險期了麼？”“嗯，等他休息好了，給他再做個全面檢查。”“哦，好。”目送林醫生出去，順手帶上了門，卓北重新坐到淩少丞身邊，說：“你剛從急症病房轉出來。”淩少丞虛弱地點點頭。“叔叔阿姨兩天都沒合眼，幾個小時以前剛被我勸回去，要給他們打電話嗎？”淩少丞又搖頭，簡單的兩個動作讓他着實頭暈眼花了一陣。“好，那我在這裡陪你。”卓北在被子底下握住淩少丞還打着點滴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難過不已。“你怎麼……”話說一半淩少丞就沒力氣了，不過幸好卓北總是能明白他想說什麼。“你忘了沈唯的姑父是院長了？你半夜送來搶救，第二天一早沈唯就知道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往車上搬東西，差點沒被你吓死。”卓北笑着揉了揉淩少丞的臉頰，并不打算告訴他自己這兩天守在病房外經曆的瀕臨崩潰的焦慮和恐懼，和以為就要失去他，躲在樓梯間裡壓抑不住的痛哭失聲，隻要他還好好的，那就比什麼都重要。那眼睜睜看着他受罪，看着他生命力在流逝，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可怕到連回想都會心有餘悸。“那我是……”“胸膜破裂，肺部和支氣管也有感染和炎症，還有……肺動脈高壓。”“很危險？”“手術做到一半的時候，護士出來了一趟，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你可能……撐不住了。”說起那個情形，強裝鎮定的卓北聲音控制不住有點發抖。“對不起……”卓北深呼吸一口：“好了，不說了，有了這次的教訓，以後看你還敢不敢馬虎大意。”“下次注意……”“還有下次，再來我一定不放過你。”淩少丞勾了勾嘴角，悄聲說：“我想吻你。”卓北愣了愣，然後小心翼翼地繞過點滴的管子，和他額頭相抵：“先答應我，以後要好好注意自己身體，再也不能有半點差池了。”“嗯。”停頓片刻，卓北輕柔地吻上了淩少丞蒼白的嘴唇，唇舌缱绻交纏，呼吸融在一起，兩個人再一次體會到生命的可貴，不能不在心裡默默感激上天。“少丞剛醒，你可以進去……”林醫生沿着走廊過來，看見淩世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了，此刻正站在兒子病房前，安靜地透過房門上的小窗往裡看，眉頭微微蹙起，表情似憂非憂，古怪地摻雜了迷惑和了然，聽見他說話，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跟他去辦公室裡談。“複發的可能有多大？”“那還要看後期治療的效果，不過幸好，少丞年輕，意志力也很強，你别太擔心。”淩世安用手指叩了叩桌子，說：“老林，我們都什麼關系了，你不用先禮後兵安慰我，直接告訴我最壞的情況。”林醫生歎了口氣，臉色嚴肅起來，仿佛又回到了手術台上：“好吧。心肺方面的疾病本來就不好根治，再加上少丞這病是先天的，又影響到了胃的功能，恐怕還需要很長的時間讓他康複，現在最麻煩的是……”“是什麼？”“這次診斷出來的肺動脈高壓，是一種很危險的惡性疾病，死亡率極高，我打算給他做一個專家會診，如果有必要，我會建議你送他出國治療。”淩世安點點頭，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然後說：“我出去抽根煙。”林醫生跟着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慢慢地走出醫院大樓，淩世安回頭看看，感慨地說：“我記得我們小時候，這裡就一棟四層的小樓，前面這塊地還特别泥濘，我奶奶住院我來送飯，每次回去褲子鞋子都是泥，要多髒有多髒。”“是啊，所以那時候我特别厭惡醫院，沒想到最後還是來這裡落戶了。”淩世安笑笑，點燃了煙，夾在指間卻不抽，因為兒子的關系，他早就戒了煙，可是每當心煩意亂，還是想要聞聞這股煙草的味道才能安心。“人在進步，醫學也在進步，少丞的病還屬于早期，要擱在過去是沒辦法，可是現在完全有治愈的可能，你要有信心。”淩世安看着遠方淡淡浮現的霧氣，說：“以前，少丞三天兩頭住院，我看着他鬧啊哭啊，甚至有時候哭得連氣兒都喘不上，心裡真不是滋味兒。尤其是他不老實，打吊針總是亂動，針頭走了位，弄得他手腫得跟饅頭似的，我就想，如果當初沒有生下他，就好了，給了他生命，又讓他活得這麼痛苦，當父母的看了真的不忍心。”林醫生理解地點點頭，少丞是先天性的嚴重疾病，政策上來說，淩世安是可以再生第二胎的，可是夫婦倆從來沒動過這個念頭，二十年來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少丞身上，堅信他總有一天會恢複健康，背地裡再難熬，在兒子面前，也總是歡歡喜喜的樣子。“後來，少丞慢慢長大，我就不這麼想了，其實還是挺慶幸的，在家裡經濟最困難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放棄對他的治療。他那麼善良，那麼懂事兒，那麼好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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