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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少丞撇開腦袋，倔強又委屈。“少丞。”哄勸意味十足。“幹嘛？”完全不為所動。“别生氣了好不好？我真沒别的意思，你怎麼就不相信我？”“我冤枉你了麼？不是你親口答應你媽要找個女朋友的？”淩少丞咬牙：“我連這個都不能生氣，難道還要祝福你不成？便宜死你了！”“那是我媽唠叨，我就随口應的怎麼能當真呢？”“不當真，哼，不當真等你将來真找到了，我找誰投訴去？消委啊？”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那天淩少丞去卓北家玩，兩個人一起回的學校，臨出門之前，卓北他媽唠叨了不少注意身體的話，後來話鋒一轉，也不知道是真心說的還是開玩笑，說沈唯都換了好幾個女朋友了，卓北可不能認輸，留意留意，看到合适的就抓緊。卓北漫不經心地系鞋帶，老媽說的話他就嗯啊哦啊地答應，誰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媽那兒蒙混過關，淩少丞這邊卻跟他杠上了。卓北苦惱，雖然哄這位小祖宗他已經有十幾年的經驗，可是每次處于這樣的境況，他還是打心底裡感到着急。誰讓淩少丞是他心頭上的寶貝，他舍不得人家動一丁點兒的氣呢。這孩子是在蜜罐裡泡大的，被寵壞的另一面，是近乎于天真的純粹和直率，喜怒哀樂都簡單得一目了然。在卓北眼裡，這樣簡單的一個人，是要放在内心最柔軟的地方，用來保護和疼愛的。于是，平時再冷硬的人，這個時候也免不了化身為溫柔老實的長毛犬，軟言軟語隻為了博心上人一笑。“是我不好，下次我保證不答應了。”“你……”淩少丞終于肯回頭賞了卓北一眼，欲言又止，卓北耐心地等待批評，結果淩少丞隻是歎了口氣，悻悻地說：“算了。”“怎麼了？”卓北輕輕地撫摸着淩少丞的臉頰，指腹下，光滑的皮膚透着蒼白的冰涼，呼吸間隐約可以嗅到啤酒的清香。哦？喝酒了？卓北眉頭微微皺起，好你個沈唯，這筆賬我慢慢跟你算。淩少丞沒察覺卓北的異樣，沒精打采地說：“沒什麼，我知道你身不由己。”“那你還生氣？電話也不接，把我急死了你就高興了？”淩少丞生氣地頂了他一肘子：“你怪我？”“沒，怪我怪我。”卓北寵溺地笑笑，在淩少丞眼睛上吻了吻。“你明明都有我了，怎麼能答應呢。”淩少丞伸手也摟住了卓北，明知道錯不在他，可心裡還是有點小小的介意：“還答應得那麼爽快，好像求之不得似的。”“根本沒往心裡去能不爽快麼？我就沒當回事兒，誰知道你會氣成這樣？傻瓜，我心裡想什麼你最清楚，怎麼突然不自信了？”“也不總是清楚。”“那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會找女朋友的，我發誓。”“我……知道了。”淩少丞回答得有點遲疑。不是不想相信卓北，隻是這麼多年來，他早就對卓北有了一種過分的依賴，所有的感情寄托都被放在了這一個人的身上，如果他離開，自己毫無疑問，一定會全線崩潰。2929、act29秋遊前夜“海濱浴場……海濱浴場……”衛橋在電腦上研究g市的地圖，終于找到了明天燒烤的目的地：“在這兒。還挺遠的呢，要不要給你準備暈車藥？”程若湊了過來，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說：“很遠麼？還好吧。”“不要忘記乘以比例尺。”衛橋看着用手指度量的程若，好笑地說：“要坐至少一個小時的大巴，你做好心理準備吧。”“唉。”程若郁悶地搖搖頭：“為了頓燒烤連命都搭上了我容易麼，烤的是鮑魚都沒辦法彌補我的損失。”“通知肖悅了吧？”“嗯，他說他坐公交車去，在門口跟我們會合。”“哦……”哦完以後，衛橋沒再說什麼，隻是一動不動地盯着屏幕，好像還在認真研究地圖一般，他不做聲程若有點無所适從，走也不是，繼續站着也不是，視線在一個個芝麻大的标注上遊離，尴尬地沉默。那天的談話仿佛被劃上了一個休止符，誰也沒有主動提起，衛橋還跟往常一樣和他一起聊天吃飯，完全一副發乎于情，止乎于禮的姿态，言行舉止間沒有絲毫的不自然。程若仔細觀察了，連小小的欲言又止都沒有。程若知道自己心裡在期待着什麼，可是這樣的衛橋，讓他失望之餘，又免不了有幾分忐忑。莫非，他後悔了麼？維持一個姿勢太久連脖子都有點僵硬，程若站直，清了清嗓子，說：“我，我去做作業了。”剛剛轉身，手腕就被握住，衛橋站起來，專注的神情間有一絲淡淡的笑容。“衛橋……”“就不能主動一次嗎？”像調侃，又像無奈地認輸：“你在怕什麼？”内心裡最隐秘最柔弱的地方仿佛被人狠狠戳了一下，程若臉頰泛起一抹绯紅。衛橋歎了口氣，伸手把他抱在了懷裡，力度很輕柔：“讓你追求我怎麼比登天還難。”程若嘴硬地狡辯：“我已經說過我喜歡你了。”“那我也說了啊。”“那……那頂多算扯平，憑什麼讓我追求你啊。”沒幾分底氣的話語，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因為我求你追求我，你看，每次都是我哄你，你也哄我一次呗。”程若臉更紅了，支吾了半天，才難為情地憋出了一句話：“那你，你跟我，在，在一起吧。”衛橋稍稍放開了他，眨眨眼，無辜地問：“什麼在一起？”程若惱羞成怒，知道他故意在逗自己，本來想把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一腳踹開，可仔細想想，衛橋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在他們兩個的關系裡，自己總是被圍着轉的那個，衛橋給予他的耐心和體貼多到讓他汗顔，總覺得虧欠他良多。就……哄他一次吧。鼓起滿腔的勇氣，程若認真地說：“衛橋，我喜歡你，跟我戀愛吧。”衛橋靜默片刻，而後重重地點頭：“嗯。”緊密相擁的瞬間，那種如墜夢裡的飄忽感又襲上了程若的心頭，狂湧而上的喜悅和甜蜜把這幾天深埋在心底的陰霾沖刷而去，本來以為遙不可及的夢，竟然，成真了。這個溫暖的懷抱裡，有着全然的撫慰和包容，有着誠摯的尊重和愛意，眼眶毫無預兆地一熱，程若咬緊牙關才忍住了想哭的沖動。“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程若歎了口氣，伸手環上衛橋的腰，悶悶地說：“我比起你真的差遠了。”衛橋低低地笑，是了是了，不糾結一番就不是程若了。“何止差遠了，簡直一無是處。”衛橋的手指撓着程若的頸窩，聲音聽起來沮喪，臉上卻笑意盎然：“别扭，敏感，還自私，容易生氣又不容易高興，每天都要人哄啊哄啊，從白天哄到晚上，再從晚上哄到天亮……”衛橋消音了，遲遲沒有落下的一腳終于踹了出來，好痛啊。“你嫌棄我！”程若氣得臉都白了：“我就知道你會嫌棄我！”“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一無是處我也喜歡，何況你根本就不是一無是處，我就更喜歡了。”衛橋在程若唇上啄了啄，偷了一個淺淺的吻：“程若，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說原因，那就是，我喜歡那種跟你在一起呆着的感覺。”“切，跟一個别扭敏感還自私，容易生氣又不容易高興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這個問題很微妙啦。”衛橋四兩撥千斤：“什麼鍋配什麼蓋，我就是你注定的那個蓋，沒有為什麼。再說了，我也有很多缺點的，是你沒發現而已，說不定等你發現了，就覺得我配不上你了。”“什麼缺點？”“想知道？”“嗯。”“哈哈！我才沒那麼蠢自投羅網，最好你一輩子都别發現。”程若被他弄得心情起起落落，聽到這話也隻是不确定地問：“你真的想好了麼？”“想好了。”衛橋收斂了笑容，試探着靠近了些：“想吻你。”程若的睫毛抖了抖，然後主動吻上了衛橋的雙唇。溫熱的唇瓣貼合在一起，不疾不徐地輾轉親近，偶爾的舌尖碰觸，傳遞着對彼此的怦然心動。程若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初見那天，衛橋從人群裡擠到自己面前，綻放的陽光一樣讓人欣羨的笑容。那時候程若覺得衛橋很好，卻不知道自己會愛上他。一生中無數的邂逅，他從來猜不透哪些隻是路邊的風景，哪些卻是相知相愛的開端。也許衛橋說得沒錯，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說原因，那就是，命中注定。“跟你們說個神奇的！”莽撞的闖入者打破了一室的溫情，程若和衛橋迅速分開，眼神複雜地盯着本來一臉興奮，轉而驚訝，轉而了然，轉而想要繼續看好戲的淩少丞。衛橋從來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理直氣壯之餘隻是有點擔心淩少丞接受不了，以後相處起來會尴尬。何況程若那隻心理脆弱的小鴕鳥，得不到祝福肯定會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肯定會難受，一難受就要别扭，一别扭說不定又會做出什麼氣死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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