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你讓我太失望了。”眼看著周圍不少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而蘇小滿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愛面子的蘇驚蟄還是先一步松開了手,怒氣沖沖地看著他:“你居然為了唐絨跟我作對,以前真是白疼你了。”“哥,真的對不起……”“别叫我哥,别跟我說對不起,你這個……蘇家的叛徒!”“哥!”蘇小滿差點哭出來,眼看著大哥再一次被自己氣走,他再一次被迫眼睜睜地看著而無能為力,心裡就跟被捅了一刀似的難受。“那真是你哥啊?”陶陽好奇地問。蘇小滿沒精打采地點點頭,然後抹了一把眼睛,說實話,在他的心裡對蘇驚蟄還一直有著從小養成的依賴感,眼看著最疼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決裂,那種失落不是一般的強烈。“你是離家出走的?你哥看起來很有錢诶。”“嗯……”“為什麽?”“因為……”蘇小滿想了想,說:“私奔了。”陶陽一口氣噎著,半天才問:“私奔?”“老闆,我繼續去幹活了,剛才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蘇小滿垂頭喪氣,默默地端起桌子上的東西回到廚房,整個人一點生氣都沒有,看得讓人心疼。“你真的沒事?要不要我送你啊?”晚上十點,西餐廳準時打烊,陶陽收拾好東西,關好店門,看著身邊心神不定的蘇小滿,忍不住發揮了一把好老闆愛員工的精神。“啊……不用了,我家很近的。”今晚已經夠丢臉的了,蘇小滿不想再給陶陽添麻煩,确定他沒有事情需要他幫忙以後,沖他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啧啧,你這樣,過馬路沒問題嗎?我可以有前車之鑒的,誰知道别的司機有沒有我這麽優良的刹車技術。”陶陽收好鑰匙,上前一步扳住了蘇小滿的肩膀:“反正我有車,還是送送你吧。”蘇小滿愣了愣,然後問:“我看起來有很不高興的樣子嗎?”“對啊。”垂頭喪氣的,讓人看著就擔心。“那這樣呢?”努力咧起一個笑容。“……很吓人。”“唉,絕對不能讓他看出來才行……”蘇小滿拍了拍自己臉頰,小聲地自言自語,陶陽沒聽清他說什麽,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著,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被刺激到神經受損了。“老闆,我真的沒事,你不用特别照顧我。”蘇小滿疲憊地勾勾嘴角,沖陶陽揮手。一瞬間,陶陽不知道自己是昏了頭還是有什麽在作祟,在他自己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一把抓住了蘇小滿的手。“老闆?”蘇小滿詫異地瞪大眼睛,看著臉泛紅,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的人。“我……我隻是……”陶陽回神,被燙了一般松開了手,後退兩步,支吾著說不出話來。“小滿。”不遠處的黑暗裡,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蘇小滿和陶陽同時看過去,唐絨正站在路燈的陰影下,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臉色陰沈地看著他們兩個。蘇小滿似乎還沒意識到唐絨周圍散發的陰雲,驚喜地跑了過去:“你特意來接我下班嗎?”唐絨沒有看他,殺人的眼神直直地落在陶陽臉上,看得陶陽渾身發毛。“呃,既然有人接你,那我就先走了,小滿,明天見,呵呵,呵呵呵……”陶陽幹笑幾聲,趕緊轉身走人,哇靠,那個男人的氣場真不是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黑社會呢,初次見面,幹嘛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樣啊!先是蘇小滿那個不講道理的大哥,再來是這個話不多但是表情不善的陌生男人,真不知道他今天是命裡犯小人還是犯太歲!蘇小滿看著陶陽匆匆離開,還有點奇怪:“咦,老闆走那麽快幹嘛……”“你好像很舍不得嘛。”唐絨心裡醋海翻騰,說起話來也陰陽怪氣,他早早就等在了這裡,忍受著這熱得要窒息的鬼天氣和周圍猖獗的蚊子,結果讓他看見了什麽!别告訴他這家店都是這麽主仆情深,每個員工下班老闆都要去拉拉手,摸摸頭,是不是他再不來,還要上演個親親嘴了!“我哪有。”蘇小滿再遲鈍也聽出了唐絨的話裡有話,皺著眉斜了對方一眼:“你過來不是為了跟我鬥嘴的吧?我工作了一整天,體力有限,你可不要無理取鬧哦。”“你什麽态度?我在這裡等了你這麽久……”“我又沒有求你等我!”蘇小滿今天被蘇驚蟄一鬧,心情早就跌倒了低谷,好不容易看到唐絨覺得好受一點了,這家夥居然無事生非诋毀他?真是可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至於被我家大哥當成磚頭一樣抛棄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至於一次一次讓我大哥這麽失望地離開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不需要在這種店裡面當低聲下氣的服務生!“哈,是不是被我打斷你老闆對你獻殷勤,你不樂意了?”唐絨怒極反笑,指著陶陽離開的方向:“那你追過去啊,說不定他也對你戀戀不舍,正在那兒等著你呢!”“唐絨,你混蛋!”蘇小滿想也不想就一拳揮了過去,正中唐絨的左眼,唐絨沒想到他真的會打下來,而且力度這麽重,所以根本沒躲開,等到挨了一拳以後,他才吃痛地捂著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蘇小滿。“……我……”蘇小滿也愣住了,他沒打過人,當然不知道怎麽拿捏力度,現在别說唐絨,就是他的手也很痛啊。唐絨默默地站著,半晌,點點頭,越過蘇小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你要去哪裡?”家的方向可是在另一頭诶。唐絨沒有回答,背影看起來冷漠而凄涼。“你不要走……”蘇小滿眼睛一熱,眼淚毫無預警地湧了出來,可他顧不上這麽多,兩步跑過去緊緊地從身後抱住了唐絨,哽咽著說:“我不是故意的。”唐絨動了動,沒掙脫。“我跟他真的沒什麽啊,是今天晚上,我大哥來這裡鬧事了,老闆他看我可憐,就安慰我而已。”蘇小滿把眼淚全部擦到唐絨的t恤上,心裡又委屈又難過,剛才從看見蘇驚蟄開始就努力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全部爆發,并且一發不可收拾。“小滿……”唐絨轉身,看見小滿哭得通紅的臉,心疼地摟住他:“你為什麽不早說。”“我不想讓你擔心我,其實這段時間,大哥來找過我幾次,每次都被我氣跑了。我心裡特别不好受,可是我怕告訴你,你又會以為我後悔,想回家了,所以我都一直憋著。”蘇小滿抹了一把眼睛:“我都是為了你,才這麽努力想要自立,你居然還懷疑我。”“我……”唐絨語塞,繼而伸出手臂給蘇小滿看,悶悶地說:“你看我被蚊子咬的。”果然,他手臂上都是小小的紅點,連蘇小滿這麽看著都覺得好癢。“如果你跑去我公司,想給我個驚喜,結果看到我和别人打情罵俏,你會怎麽想?還怪我,臭小子。”唐絨拍了蘇小滿腦袋一下,不過沒用上力氣,臉上的表情也顯然沒有再生氣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老闆突然那樣……”蘇小滿撓撓頭,讪讪地看著陶陽離開的方向,唐絨皺眉,伸出手掌擋住他的視線:“不許再看了,小心長針眼。”“……喂!針眼又不是這麽長的!”“我不管,總之以後你要跟他保持距離,否則我會吃醋!”“你還吃醋?你不是覺得自己特别完美,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比得上你嗎?”“那是以前。”唐絨老實地承認,語氣裡難免帶上了一絲挫敗:“自從我們離開家裡,我看著你為了我,吃了這麽多苦,受了這麽多罪以後,我就再也不覺得我是最好的了。”“……如果你不好,我才不願意為了你放棄這麽多呢,再說了,你不是也為了我,把自己弄得很慘。”蘇小滿别扭地哼了一聲,然後往家裡走去:“回家啦,我餓了,要吃夜宵。”陶陽和蘇小滿之間小小的桃色誤會很快就被小兩口抛到了腦後,因為很顯然兩個人都沒有過多的精力去計較這點小事,唐絨不是白癡,對於自己在蘇小滿心裡的地位還是有點自信的,而陶陽也是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不僅沒有問過蘇小滿那晚突然出現的人是誰,在店裡對他也都是客客氣氣,舉手投足間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一個星期以後,蘇小滿照例早早到了公司,發現往日的同事都聚集在辦公室門口,義憤填膺地争論著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嗎?”蘇小滿擠到人群中,感覺不大妙,連脾氣最好,總是笑嘻嘻講冷笑話的小李哥,此時都黑著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老闆跑了,今天我們一來房東就說辦公室已經欠租太久要收回去,我們打經理的電話也沒人接,還有好幾個供貨商都說我們沒有結清賬款,過來讨債!”辦公室裡資格最老的梁姐抱著胳膊,洩憤地把公司的宣傳手冊撕成碎片,扔到地上使勁踩,嘴裡還不停地罵罵咧咧,而蘇小滿則是被雷劈中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無話可說。老闆跑了,那不是意味著,他不但失業,而且連這個月都工資都打水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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