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入場,不到半個小時,音樂廳的大門口就又剩了姚浩一個人。這裡不是市中心,平時如果不是有演出,幾乎不會有人路過。剛才還喧鬧的地方,一下子就變得冷清。看來今天又要一無所獲了,姚浩苦笑着,慢慢地往回走。“姐?送到了,他已經上台了,嗯,碰見老師了,跟他聊了一會兒。我現在回去。嗯,好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隐隐約約傳進了姚浩的耳朵,姚浩一驚,擡頭循聲望去。夏臻從音樂廳的小偏門裡走出來,剛把電話挂斷。姚浩狠狠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朝思暮想了一個月的人就在他眼前。“夏臻!”腦子還沉浸在重逢的震驚中,人卻先了一步反應過來,三兩步跑了過去。夏臻猛地擡頭,看見姚浩,倒退了兩步。“夏臻……”姚浩看見夏臻眼裡的抗拒,膽怯了。姚浩有很多很多話要說,他想象了無數次兩個人再見面的情景,他發誓隻要一見到夏臻,不管他什麼态度,都一定要把那些埋藏了許久的千言萬語全部傾訴出來。可是真的見到了,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了可笑的廢話,根本無法啟齒。尴尬在兩人之間凝滞,夏臻看起來并沒有開口的打算,連目光都落在旁邊的草地上,整個人疏離又冷漠。姚浩欲言又止,總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适,半晌,才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瘦了。”夏臻嘴角勾了勾,眼裡卻沒有笑意。“夏臻,你聽我說……”“不是說不要見面了嗎?”夏臻打斷他的話,看向姚浩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問路的陌生人:“我還有事,先走了。”“小臻!”姚浩情急抓住了夏臻的手,哀求道:“我們之間有誤會,你先聽我給你解釋好不好?”夏臻沉吟了一會兒,說:“你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問。”“你以前是不是喜歡葉梓?你隻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是。”“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很像他?”“……是。”“所以那時候你那時候跟我親近,隻是想要在我身上找到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不完全是,我那時候跟你……”“我明白了。”夏臻沒等姚浩說完,掙開他的手,越過他就要離開。“我承認我一開始犯了大錯,我瞞着你這些事情是我不對,但是你不能否定我對你的感情!夏臻,你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姚浩追上去,極力挽留着夏臻。“我要出國了。”夏臻站住,淡淡地說。姚浩愣住。“手續都辦好了,下星期就走。”“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我爸爸有朋友在那邊,讀完書可能就直接在那邊工作。”“不可以!”此時姚浩已經顧不上夏臻的遠大前途,他隻知道,這次如果他放手,他們就真的完了。“這不是你說了算的,”夏臻淺淺地笑了笑,說:“我已經決定了。”“你說過你不會走的!”“因為那時候我愛你,現在不了。”“夏臻,你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我們之間一開始就不公平,所以,結束的時候也沒有公平的必要,”夏臻看向姚浩:“我們扯平了。”你害得我心神不定,想逃都逃不掉,噩夢一樣。你也害得我心神不定,想找也找不着,我們扯平了吧?曾經的對話猶在耳邊,再說的時候卻已經變了一番光景,那時候他們剛剛開始,現在卻是要結束了。姚浩嗫嚅了許久,最後麻木地點點頭,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夏臻走出了他的視線。也走出了他的生命。夏臻在拐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了姚浩最後一眼,他就那麼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愕然又悲傷的樣子,看得人心酸。臉頰忽然癢癢的,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夏臻伸手一擦。慌亂地收回了視線,匆匆地逃離。既然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又何必這麼認真?“走了?”唐淩問已經盯着手機屏幕大半天的姚浩。“嗯。”最後一條短信,隻有再見兩個字,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去到新的國家,連手機号都要換了吧?他跟夏臻最後的一點聯系,就這麼斷了,曾經親密到同床共枕的人,從此就要天各一方,形同路人。葉梓沉默地坐在旁邊,兩眼泛紅。姚浩擡眼,摸摸他的腦袋,說:“行了,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沒關系。”葉梓低頭不答,唐淩遞了杯可樂給他,說:“耗子倒黴而已,你不要再自責了,看你這副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失戀那個是你呢。”“說到底還是你自作孽,”高天跟姚浩碰了碰杯,說:“早點說開不就沒事了,屁大點兒事兒都藏着掖着,這下好,後悔也來不及了。”“算了吧,耗子就這性子,優柔寡斷的。”杜凡拍拍姚浩的肩膀:“就當吃了個教訓吧,下次别這樣了,兩個人之間秘密太多了不好。”“還能有下次?”唐淩看了灰心喪氣的姚浩一眼,說:“我現在都開始懷疑他打算孤獨終老了。”——————————————————————————————————————————作者的話:某人我終于讓他們崩了你是不是覺得圓滿了……完了他們崩了以後要怎麼辦我忽然很迷茫……推力夏臻從琴房出來,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今天跟他合住一個公寓的中國留學生許夕帶了女朋友回去吃晚飯,夏臻很識相,吃完就背着琴溜了出來,泡在學校的琴房裡消磨了三個小時。夏臻的法語并不是很好,幸好還有個語言相通的人一起住着,否則,他一天可能還真說不上幾句話。可是即使是和許夕相處,他也常常是沉默着發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身邊的事情都充耳不聞。許夕戲谑他,說要不是你每天見到我還會打個招呼,我真要懷疑你是個啞巴了。越是沉默,越是懷念以前和某一個人并肩坐着聊天說話的感覺。不用費心去找話題,隻要兩個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夏臻在公寓附近一個噴水池邊坐了下來,看着遠處的燈光,孤獨地想念着。父親對自己的珍藏都非常的小心翼翼,夏臻記得小時候帶了一張cd回學校跟同學們炫耀結果弄丢了,回到家父親勃然大怒,拿起竹棍子追着他滿屋子打。所以當樂團的同事很歉意把他偷偷拿出來的夜莺小夜曲的cd還給他說不小心刮傷的時候,他着實不知道要怎麼辦。跑了好幾家規模很大的店都找不到,夏臻再一次有了一種不敢回家的感覺,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夏臻去了很久以前曾經路過的打口碟店,聽别人說這裡的碟雖然很亂,但是還挺全的,希望能找到。結果真的找到了,店主是一個親切帥氣的年輕男人,夏臻進去的時候看到他收拾着似乎要關門,擡頭看見他,愣愣地笑了笑,然後把暖氣挪了挪朝向他。夏臻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見鐘情,不過,第一次看見姚浩的刹那,他的确是喜歡上了這個熱心又帶點迷糊的人。忍不住,想要再去見他第二次。姚浩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眯眯的,會很好奇地過問他的生活,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會纏着他拉琴給他聽,最後自己還鬧着要拜師學琴,在他抱怨的時候,還會很耐心地傾聽和安慰。跟姚浩相處,夏臻頭一次有了一種輕松自在的感覺,有着朋友之間的坦誠相待,心無芥蒂,但是又比朋友多了一點點的依賴和留戀。很舒服,很快樂,很想……再跟他多親近一點。直到那一天,姚浩小心翼翼地吻上他,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種怦然心動的甜蜜的時候,他才醒悟過來,原來,這是愛情。夏臻歎了口氣,努力把那段回憶趕出自己腦子。回憶是最徒勞無功的事情,既然自己選擇了離開,就讓這些都過去吧。總有一天,會好的。等我忘記了,就好了。姚浩失戀了,身邊的人深受其害。“我說,你趕快想想辦法啊,”杜凡看着車後座爛醉如泥的姚浩,對開車的唐淩說:“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變耗子了。”“變了最好,我直接把他扔進下水道,讓他自生自滅。”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呼叫來酒吧幫姚浩買單的唐淩咬牙切齒,為什麼每次這群家夥有了什麼麻煩,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他。“靠,每天這麼折騰自己不累嗎?”“不折騰更累。”“那怎麼辦啊?”唐淩不耐煩地瞪了喋喋不休的杜凡一眼,說:“真的,什麼事情要等你來解決,豬都進化出翅膀了。”“你有辦法了?”“謝鵬找人去打聽了,有名有姓有單位的,揪個人出來還不容易,我才找過夏臻他姐姐,說是夏臻的同學,想問他的聯系方式,三言兩語就搞定了。”“那你怎麼不早說!”“我不早說?”唐淩大眼圓瞪:“我才從人家家裡出來就被一個電話叫來付賬!我來得及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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