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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第1頁)

梁望後來終于給齊然打電丨話了,語氣輕松,對那天的事情隻字不提,似乎那隻是齊然一個人的錯覺,齊然明白梁望是在給自己機會,卻再沒辦法接受得心安理得。甚至有些時候,齊然想,要是梁望不原諒自己就好了。想完,他又會被自己卑劣的想法吓一跳,狠狠地對自己唾棄一番,不敢再繼續往下深思。齊然有點慶幸考丨試很快就到來了,這是他唯一可以逃避一切的借口。這天,齊然在圖書館呆到十點多才回宿舍,走到宿舍樓下,被宿舍樓梯口的角落裡忽然響起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吓了一跳,站住狐疑的看過去,裡面安靜了一會兒,有人說話了。聲音很小,接近低語,但齊然還是很清楚的聽清了那把熟悉的嗓音,是夏楠。齊然的心怦怦跳得劇烈,整個人像被釘住在了地上,半步也挪不開。夏楠摟着同班的一個女生從裡面出來的時候,看着齊然就呆住了。齊然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向兩個人點點頭,然後走上樓去,腦子裡,是前幾天唐曉在電丨話裡說要用自己的獎學金給夏楠買一部他垂涎已久的手丨機時的興奮和得意。唐曉在同時兼着好幾份職齊然知道,夏楠也偶爾會抱怨唐曉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而且還忙得沒時間見他,但是齊然是最近才知道,唐曉這麼拼命,無非就是想要在畢業後在夏楠的學校附近租房子,而不必向家裡要錢付房租而已。而夏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着唐曉的用心良苦。在唐曉還在為他們的明天埋頭奮鬥的時候,他居然在摟着别的女生談情說愛?齊然恨得牙癢癢,如果他不趕緊離開,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上去給他一拳。“齊然!”夏楠尾随他就進了宿舍,氣喘籲籲心神不定:“齊然,你聽我說……”“我又不是你情人,你這麼着急幹嘛?不知道的人看你這樣子還以為咱倆有什麼呢。”齊然冷笑一聲:“你能說什麼?你很愛唐曉,你離不開他,你隻是一時興起而已?不好意思,這些話請你自己去跟唐曉說。”“齊然,你忍心?”“我忍心?你居然問我忍心?夏楠,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是不是人?”“我是男人,我也有需要,唐曉他媽的每天連電丨話都沒空接我的,我就找人家解決一下怎麼了?”夏楠也許是急了,開始口不擇言,齊然吃驚的擡起頭,不敢相信他剛才聽到的一番大言不慚。“夏楠,你剛剛說什麼,你有種再說一遍?”“齊然,你的伴兒在外地,十天半個月見不上個面,難道你就不難受?難道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我對唐曉多好你比誰都清楚,我他媽的不就是找人發洩一下嗎?你願意守身如玉那是你的事兒,但是你自個兒想想,你在宿舍的時候,有多少時間是笑着臉的?”“我真沒看出來,你是這麼不要臉的一個人,你做了這麼下流的事情,還好意思反問我?”齊然上前兩步,一把抓住夏楠的領子:“你還好意思口口聲聲說你愛唐曉?你配說愛嗎?你就是個人渣!”齊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就變得這麼沖動,在揮出離考丨試結束還有一天,一直強迫自己埋首書本不去胡思亂想的齊然不知道忽然犯什麼癔症,心煩意亂的坐在圖書管裡就是沒辦法靜下心來,刻意逃避了很久的很多事情此時不分先後的一起湧上大腦,梁望早就已經訂了下星期的火車票,唐曉昨天抽空過來看夏楠,還約了齊然考完試一起吃飯,即将過年,他也必須面對多日不見的葉勤……紛亂的思緒一旦找到空隙紮根,就會不受控制的瘋長,自欺欺人了這麼久,該來的卻還是會來。強迫一般的驅逐腦子裡重重叠叠的影像,葉勤的,梁望的,夏楠的,唐曉的……還有……梁希……梁希……什麼時候開始,連默念他的名字,都會讓心跟着針紮般的銳痛?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閃現着他的一點一滴,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那麼美好得讓人不忍,溫柔得讓人心疼。那句帶着期待和試探的“可以嗎”,居然讓齊然有了一種被拯救的感覺。可以嗎?真的可以抛開一切,接受他嗎?越坐越覺得氣悶,齊然把書胡亂合上收好,背起書包就走出了圖書館。不想回宿舍,可除了宿舍,他還能去哪兒呢?齊然漫無目的在校道上閑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靜湖邊。上次和梁希并肩坐在這裡說話,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滿湖充滿生機的荷葉早已枯萎,剩下蕭瑟的枯枝在寒冷的夜風裡瑟瑟發抖,因為是冬天,湖邊風特别大,又是在讓人焦頭爛額的考丨試周,平時被情侶們視為聖地的地方,現在一個人都沒有,站到水邊倚着欄杆探下頭去,借着遠處的燈火,孤單的影子隐約可見,随着冷風扭曲起伏。齊然找到上次和梁希坐的地方,坐下,獨自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拿出手丨機,給梁希打電丨話。梁希不到五分鐘就出現了,遠遠的齊然就聽見他急促的腳步聲,走近一看,果然氣喘籲籲的,滿眼的焦急。齊然愣了愣,在心裡笑了一下,把人叫過來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隻好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梁希坐下。梁希微微松了一口氣,走過去坐下,還沒坐穩,齊然就把頭靠過來,倚在他的肩膀上,梁希一僵,心下疑惑,卻還是什麼都沒問,維持着原來的姿丨勢一動不動。“梁希,我有什麼好,值得你做這麼多?”見梁希半響不回應,齊然又繼續自說自話:“我這人心眼小,心機重,還不懂事兒,老是把人支使得團團轉。”梁希聞言輕笑,問:“你除了我,還能支使誰?”齊然歪着腦袋思考了一會兒,說:“是嘿,除了你,還真不敢支使人家。”梁希又沉默。“我其實也特别讨厭自己這樣子,”齊然懶洋洋的說着,伸手去握住梁希放在膝蓋上的手:“磨人得要命,我記得以前自己不是這樣子的,光惦記着怎麼跟葉勤去搞破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多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時間來亂想事情。”“梁希,其實我也想高高興興的,不想總這麼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高興,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不累。”“梁希,你别嫌我煩,我心裡其實很難受……”梁希把手反轉,扣住齊然常年冰涼的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指尖的溫度好像化作了一條細細的絲線,從相握的地方直達心髒,帶着安撫的力量。“齊然,是不是我讓你為難了?”梁希的嗓音在安靜的黑夜裡聽起來格外好聽,就像眼前的一汪湖水,有着深不見底的神秘,又泛着粼粼的讓人迷惑的點點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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